偿还她自己赔上的精力、时间和感情。
还有她那颗因为戚焰千疮百孔的心。
少女眉峰泠泠,宛若破冰而生的烈焰炽阳,“去忘川河里学学做人吧。”
一干神仙才明了,从前楚江梨都是同他们小打小闹,她生气了是会动真格。
楚江梨手中握住剑,朝他过来的瞬间,他便已然用赤行剑格挡住了。
双方的剑气撞击之下,一面红黑光亮,另一面霜白如冷月,那剑气几欲冲破赤行剑的屏障,霜月的月影宛若刀刃刺入戚焰的皮肉,几乎灼伤伤痕。
他不觉楚江梨竟然当真会下死手,只得收手先将剑气退避开,结果楚江梨又追了上去同他缠斗。
众仙倒是看不清二人招式,因为修为有代沟,这二人都是三界中修为数一数二的。
什么千年老龟、鹤、鹿、水豚,竟慢吞吞又化成人形过后坐在方才的看座上仰面吃瓜。
来来回回见得两个赤色的影子追逐,以及不同色泽的剑气。
“这楚江梨究竟能打得过戚焰吗…”
他们皆对这位上仙界臭名昭著的神女心存怀疑。
楚江梨功力如何,那老龟最是有发言权。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才道:“她的剑术修行,自然是了得的。旁人修炼破境短则三年五载,长则可能此生只停留在那个层次。”
“你们也知晓,楚江梨曾是我们曳星台最普通的侍女,但你们不知——”
老龟大睁浑浊的眼,声音大上些:“她那时便已在炼虚之境,我试问咱们之中能得了几个人是炼虚的?”
众人一片寂寂,此言确实。
他们之中炼虚之境的恐怕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现如今我瞧着怕已经过了飞升中期了,纵观上线界又能数出几个飞升中期之人?便说是能数出来,那约莫也是百来岁咯!”
知晓前后因果,让龟仙人不觉在众人中傲了些。
有人见不惯他这幅模样:“虽说如此,可她是她,你是你,又有何好骄傲的?”
“是也,方才我还听鹤仙人道说老龟唤长月殿神女为小妮子呢——”
更有人道:“听你如此一番说辞,不知者说不定还以为她是你女儿呢。”
“去去去!我好心同你们讲个清楚明白,倒是都来排挤起我了,不同你们讲了!”
众人瓜吃够了,方想抬眸看一看上空究竟局势如何,却也算不得乐观。
方才是霜白的剑影追着那道红黑的剑气去了,如今一看却是全然反过来了,众人的心又揪起来了些。
方才本就听龟仙人这般描述,他将楚江梨捧得这般高,他们也甚是以为稳赢了,谁知局势竟反转了。
众人想:这长月殿神女再强又如何,终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楚江梨确实有些不敌,因这几日逢着圆月,缺口处最易受到瘴气侵袭,也是她最脆弱的几日。
但倒也不是打不过戚焰,她原本修为便不在戚焰之下,只是需要费点力气受点伤。
楚江梨凝眸看着眼前的戚焰。
她曾死于他的剑下,又曾赢过他一次。
天色寂寂,骤然阴沉,疾风骤雨下吹得花树摇曳不止,将门外长阶的血迹冲刷洗尽。
大雾弥漫中,将楚江梨眼前的场景遮住了,浑浊的雨落在她掌心中。
戚焰不死心道:“阿梨,把她放了同我回鬼域罢。”
雨近乎将二人隔绝成两个世界,楚江梨听戚焰的声音也觉得朦胧。
戚焰知她已是强弩之末,他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服软认输,并未真的下死手。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楚江梨有多强,但是今日倒是奇怪了些。
他却没有纠结这些。
楚江梨的字典里没有“输”这个字,只有一次两次和重头再来。
她被戚焰惹怒了,痛骂道:“滚!谁要跟你回去!”
“戚焰我再说一次,这亲我不成了,此后桥归桥路归路,管你日后再寻什么白清安、宋清安还是什么小枝小叶都统统与我毫无关系!”
她在滂沱大雨中冷着眼问:“至于白清安,我敢放,你敢带走吗?”
戚焰认定了白清安在她这里,不管那人究竟是不是在她手中,他都宁可信其有。
那还不如承认了好。
戚焰听楚江梨这番话,听得脸色愈发难看。
他手中的赤行剑在阴沉的雨幕中显得鲜红,剑身裹起危险到宛若飓风的剑气,他近乎被骤生的心魔吞噬。
赤行剑朝楚江梨极快刺了过来,千丝万缕的剑气犹如成千上万尖锐又极细的银针,一同簌簌刺了过来。
“楚江梨,你不要后悔——”
楚江梨她抬眸盯着那剑来的方向,少女的瞳孔微微缩放,周遭的霜月剑气形成一个极薄的包围圈,却暂且挡不住赤行剑。
她被逼得一退再退。
一阵花香猝然萦绕在她鼻尖,楚江梨眉头紧紧蹙着。
她这个状态应付戚焰尚且艰难了些,若是再来一个白清安,她可就真的招架不住了。
底下那帮满口仁义道德的神仙,偏偏又什么都不会,在收拾戚焰这一块给不上楚江梨任何助力。
楚江梨分神一瞬,那赤行剑已经近乎划破她的脸颊。
楚江梨侧身微微一退,竟是万丈悬崖,那花香萦绕的杏花瓣竟成了个巨大的屏障。
在赤行剑再次杀过来的瞬间,她被花丝细细密密的包裹在其中,缓缓落在了平地上。
随后杏花又隐去了形儿,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只留了萦绕在楚江梨鼻尖的阵阵香气。
竟是白清安救了她。
她可是什么混账话都对白清安说完了,怎么她还愿意出手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