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下意识地闭了下眼,再睁开,那行字依旧清晰地印在那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惊愕和一丝隐秘悸动的暖流猛地冲上心头,瞬间驱散了深秋清晨的凉意,甚至冲淡了连日来的疲惫。
心脏在胸腔里毫无章法地重重跳了几下,像沉寂已久的鼓被意外敲响。
怎么会?她不是……她明明……昨天那冰冷的姿态……
短暂的空白之后,一种近乎失而复得的、带着巨大不确定性的暗喜悄然弥漫开来。
鹿鸣悠甚至能想象到郑宁看到这份名单时那张气急败坏的脸。
她捏着名单边缘的指尖微微收紧,指节泛出一点白,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快得几乎无法捕捉,随即又被她强行压下。
她迅速将名单合上,鹿鸣悠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骤然加速的心跳。
她重新端起咖啡杯,杯沿触到唇边时,才发觉自己的指尖竟有些微不可察的轻颤。
窗外,深秋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她面前的办公桌上,那份薄薄的名单静静地躺在光晕里,仿佛带着某种沉甸甸的、灼人的温度。
她望着那份名单,眼神深邃,疲惫的眉宇间,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融化,又被更深的思虑覆盖。
一周后。
深秋午后的阳光透过咖啡馆巨大的落地窗,暖融融地洒在身上。
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鹿鸣悠点了一杯热拿铁,在下一场会议前提提神。
“鸣悠?”
听到有人叫她,鹿鸣悠应声回头。
“真是你啊!看着背影就像!”一个熟悉而爽朗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鹿鸣悠回头,看到好友武清培正站在桌旁,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
武清培今天穿着剪裁利落的米色风衣,手里还夹着一份档案袋,显然是刚从学校出来。
“清培?你怎么在这儿?”鹿鸣悠也有些意外,疲惫的眉宇间染上一丝见到好友的放松。
“刚在附近开完一个烦人的研讨会,急需咖啡续命!”武清培毫不客气地在窗台旁坐下,把书放在一旁,仔细打量了一下鹿鸣悠,“倒是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最近又熬夜了?”
鹿鸣悠苦笑了一下。
两人正低声说笑着,鹿鸣悠带着羞恼推搡武清培的动作,落在窗外一个恰好路过的身影眼中。
南乐北步履匆匆,正往公司大楼方向走,今天是她来分公司报道的第一天。
她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前方,几乎是瞬间就捕捉到了落地窗内那个熟悉的身影——
以及,她对面那个笑得明媚、气质干练知性的陌生女人。
更刺眼的是,鹿鸣悠正伸出手,带着一种亲昵的、近乎撒娇的姿态,推着对方的肩膀。
鹿鸣悠脸上那种混合着羞赧、放松,甚至有一丝难得娇嗔的神情,是南乐北从未在她面对自己时见过的。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们身上,勾勒出一幅和谐而…亲密的画面。
南乐北的脚步猛地顿住。
镜片后的眼神,瞬间冻结。
出门前,南乐北还特意收拾了一下,被强行忽略的欣喜,此刻被兜头浇下的冰水彻底熄灭,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鹿鸣悠脸上那明媚的笑容和亲昵的举动,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穿了南乐北心中某个隐秘而脆弱的角落。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握着平板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出青白。
她没有任何停留,仿佛只是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场景,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加快了脚步,身影迅速消失在咖啡馆外的转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