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樊瑀每走十步,就往后看一眼,生怕那个妖王缠住他,这一但缠住他可真是要命啊,他一个刚下山的幼崽,都每走几里路,就要被啃了?
说不过去啊。除非...日夜埋伏。这么有耐心,就为了吃个人?
柳樊瑀掏出一张黄纸,有些皱,慢慢掀开,上边用墨画了几痕,如果柳樊瑀不说,谁都不会认为这是个地图。师祖画的,据说这么多年下山的弟子都是用他画的地图。
千子悲照顾弟子,基本就是足不出户的“大姑娘”了。绪珧会用法术占卜邪气较重的地方,指明弟子去何处历练,但是,他最近几年在闭关,没有空。所以千子悲与师祖说了一声,师祖云游四海,必定知道不少适合弟子历练的地方。
于是就寄来了三张草图,何止是草,简直可以称之为懒啊。柳樊瑀地图坐下角有个稍大一点的黑点,从黑点开始有一笔弯弯曲曲,一直连到右上角的乌龟尾巴。
柳樊瑀昨晚就问了千子悲,千子悲如实答道。师祖说,这是玄武镇。
惟妙惟肖。
这下好了,别说步行一月即可到,照这样下去就是历练结束他也到不了。
柳樊瑀寻思着先到甘山下的镇子歇息个晚上,明早起来再问路。甘山下的镇子,他怎么说也有十年没有见着了,说是想念也算不上,因为他也不是很熟悉这个镇子,不过是当年师祖带他上山时,恰巧路过镇子,于是带他疯玩了三日。
说印象不深是假,而其中印象最深刻的便是一座赌场,“逢赌必赢”。那里领头打人的家伙让当时还年幼的他顿时吓出了不少阴影,可师祖依旧泰然自若,当真让当时的他感到恐怖。
现已入夜。柳樊瑀走在这条街上,街边铺子的上挂着的那一块块裹好了的牌布,随着晚风一并吹散了,发出阵阵抖动的声音。
身旁不远处也有一家荒废了的宅子的木门,一直“吱吱”作响。寒风吹到他的袖里,拂过他的颈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若是平常女子,便早在瞎想妖魔鬼怪的什么传说,匆忙便走,不过,哪有女子会半夜上街,不怕命大的。
柳樊瑀不怕。
一来,他好歹也是个降妖除魔的道士,虽然还在历练。
二来,那些个满头献血,口吐白沫,白眼朝天的鬼魂类东西,在甘山没少见。特别是在甘山的林子里,见一两个鬼魂就只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到时候还不得照样你吃你的,鬼晃鬼的。
柳樊瑀停步,瞥见一家正儿八经的客栈,瞧见那楼上床边依旧灯火通明。他站在门前,握住门环瞧了瞧,喊道:“有人否?”
客栈内无人回答。柳樊瑀等了许久,才听到这么一阵女人的声音。
“可是来住店的?男的女的?老的小的?”
那女子声音极其软绵悠长,令人听了免不得遐想连篇。
柳樊瑀没想太多,只得应声道:“男的,来住店。”
不过没有多少钱被搜刮就是了。
忽地一阵阴风拂过,柳樊瑀闭了眼,下意识地抬起右臂掩了掩,那客栈的门“轰隆”一声,给重重的吹开了,柳樊瑀慢慢睁开眼来。
客栈内仍有几个人坐在桌椅旁饮酒谈话,只是听到了大门被吹开的声音,停了下来,直勾勾的看着这位突然到来的陌生少年,眼神里分明有着排斥的意思。还有一名长相普通的男子,什么也不说,知道门被风吹开了,多了个人来,也不管,只顾吃自己的。
柳樊瑀此时免得不显尴尬之色,于是匆匆进来,将大门关上,环顾四周。
柜台那处有位女子,一抹丹唇,柳眉弯弯,脸上抹的胭脂令人觉着像是在脸红,穿着薄薄的红色衣衫,虽没有像青楼里的女子那般露出肩膀,但这外衫也是单薄到一眼便让人瞄到了她穿在里面的肚兜,粉的,还绣着杜鹃。
柳樊瑀走了过去,问道:“住一晚,多少钱?”
女子微笑了起来,白嫩的手伸出一根食指,声音温和,道:“一文。”
怎么回事....黑店?
柳樊瑀只觉不妙,哪家的店像她一样,收这么点钱,说是黑店也太不像了,老板娘想把自己赔进去吗?不过他也没多少钱就是了,柳樊瑀也没多问,递给她一文钱。
女子接过钱,发出笑声,看向柳樊瑀道:“奴家是看公子小,若是公子今晚惹出什么事了,奴家可不敢保证您还有多付。”
这只白狐真是奇怪。
柳樊瑀拿了房门钥匙,上楼去了,那扶手摇摇晃晃的,抹着它不时发出“吱吱”的响声。
只听那老板娘喊道:“公子小心些,摔了可别怨奴家。”
楼下的人们一阵笑声,除了那个只顾吃饭的男人。柳樊瑀眼角余光扫过那个男人,实在不知道如何形容,实在普通,太过普通。
柳樊瑀的眼睛,怎么说呢,这么年轻的大活人,刚出山的小道士,眼神怎么能像老头子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