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镇子他人都唤果镇,只因镇子里的果子收成最好,卖的也比其他地方多,口感自是不必说,但果镇的东西好,可不是白白来的。
镇子边有一条大河,大河发洪水也没个准,于是愚昧的人们开始祭祀河神了,本想着只是试试,没想真有人看到在河岸边看到了个河神。据说河神与那少年说道,他很饿了,希望镇民送东西来吃,这是真的,因为每年抛下一个孩子去河里,便再无洪水,收成也越来越好。这是古老的传统,也是赤.裸.裸.的杀戮。
清晨雾浓,老张家的肉铺,集市上摆的蔬果,卖菜的吆喝,家家户户在那闲聊着,可以看出这个镇子有多热闹。没过多久,北街唯一一家的脂粉铺开门了,是位女人经营的,女人长相貌美,早年嫁给了一个姓池的老实小子,只是后来池小子去了趟河边,然后就不再回来了。于是女子便自力更生,开了这家胭脂铺,女子容貌算不上妖艳,她也不涂抹那么繁琐的脂粉,只是白嫩的脸上有那么几分秀美,她耳边戴着白玉坠,手腕上边的是一个翠绿的镯子,据说那镯子是她死了的老子给的,分外珍惜。女子似乎痴情,年龄也大了点,于是大家都唤她一声,池娘子。
东街的脂粉铺开了门,女子站在门口,望着什么发呆。
“呦,池娘子啊,来看看我家的鱼不?”
老婆娘肩上还挑着扁担,对女子笑道。
池娘子挥了挥袖,笑着回道:“待会就去。”
她望着老婆娘离去的背影,之后便觉得小腿一紧,池娘子肩膀一耸,打了个寒颤,才慢慢低下头看。一个小丫头抱着她的小腿,丫头的脸在那蹭了蹭,她身上穿着麻布,双手指缝里藏着些许沙土,头发也只是乱乱的用一条布带缠了一个什么,丫头的脸倒是干净。小丫头抬头望向池娘子,向她痴痴一笑:“池娘子,阿瑶的脸干净着呢。”
池娘子掩袖一笑,用指尖一点阿瑶的鼻尖,打趣道:“谁说的。”
小丫头脸虽然看着干净了,但指缝里还有些未让人注意到的泥沙在其间,池娘子习惯了,不嫌,也觉着有趣,便如此来日日依她。阿瑶一鼓脸颊,急道:“才不是!阿瑶....”
阿瑶话到半,就不知道要如何说下去了,只能鼓着脸颊继续看着池娘子。池娘子走进铺子里,笑意仍在,只听她柔声唤道:“进来吧。”
阿瑶坐在池娘子面前,手里捧着一块绿豆糕,小嘴吧唧吧唧地在啃着,她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池...池娘子。”
阿瑶又咬了一口,嘴里嚷嚷着什么,池娘子见状又是一笑,她总觉得这小丫头最会惹她开心了,镇里的人也这么觉得。池娘子只好应道:“好好好,你先把手里的糕点吃掉。”
阿瑶嚼了几口,吞咽入肚,才道:“西街那来了几个道士,穿的可好了!脸...脸也比阿瑶的白净。”
池娘子看着面前这小丫头兴奋的眼睛,不自觉的也点了点头,说道:“阿瑶怎么愿在我这吃糕点,不去看那些个道士?”
阿瑶舔了舔嘴边,说道:“阿瑶自然更喜欢池娘子多的多。”她说完,撒娇似的从凳子上跳下来,走到池娘子身边,双手握着她的手,边说道池娘子最好了的话,边晃着她的胳膊。池娘子又笑了。
人群很是拥挤,一群妇女大汉围着几个人,大家都在讨论着什么,阿瑶也想知道。她身材娇小,加上本身也很灵活,于是她钻进某个男子的胳肢窝下,然后赶快溜开,再从每两人肩与肩的缝隙之间穿过去,阿瑶身高低平,她这么一插进人堆里,只觉得天顿时黑了下来。她终于将脑袋冒了出来,大口地呼吸着,方才那么一挤,可把她热坏了。
她耳边响起一个少年的话语。
“此地极阴,河内邪祟难除。”
阿瑶眼前一亮,她抬头看向少年,少年肤色极白,五官端正,眼睛生得极其好看,特别是眼边的痣,点缀地恰到好处,莫约只有十六七岁,少年稚气,他一身白衣,眼帘低垂,说起话来声音轻巧,让人觉得有些有气无力,有股子病样,却让人看得心痒痒的。
阿瑶觉着这少年生得好看,她常听话本里说的那些翩翩公子,当时还觉着是骗人的,如今倒是相信了,世上当真有这般的公子。阿瑶嘴巴张得老大,似乎有些吃惊,少年一抬眸便望见她了,他倒没什么在意,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望着面前的人们。阿瑶却觉得脸微红,白肉肉的脸上添了一笔粉嫩的色彩。
再看向他旁边的两人,左边的那人是个大人,二十六七,让人看了便觉得像那些懂风雅的书生,书生的柔美自是别有一番风味,他似乎比那个冷淡的少年要看着温和,他看着瘦的很,不需人一掐,一眼看去就知道就没多少肉,男人的手好看极了,白嫩修长,骨节分明,手里提着一把剑,没什么特别的,剑柄上别着一个透明的叶子,乳白色的叶脉,再下边挂着白色的流苏,感到清新。
右边那人看着倒是更加高冷,闭嘴不语,身高同那书生模样的男子差不了多少,年龄也大概是一样的,鼻梁高挺,五官细致而又深邃,让人感觉英气十足,他双手抱臂,同样拿着一把剑,挂着一片叶子。
与镇民讨价还价的是那个书生模样的公子,他话一出口阿瑶便觉得不对劲,这哪是书生,分明是论价的大妈啊!!少年和另一男子就待在原地,听着书生“出口成章”。阿瑶被镇民激动的情绪吓到了,她紧缩着自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有何不可?不过是一个害人的老旧习俗罢了,废便废了。”书生模样的公子语气强烈,有几分暗喻,又带有讽刺的韵味,完全想象不出这张脸蛋会说出如此话语。
因为在阿瑶眼中,书生都是满口的“之乎者也”,以及谈吐非凡,识大体,不易怒。可这么听男人一说话,阿瑶便害怕了起来,她两眼直勾勾地望着书生身后的少年,这三人中也就哪位书生与她年龄相差不太大,阿瑶也不小,因为常吃不起东西,身高并不是很高,这么一对比,那位少年可就比她高了不少。
少年话语打断了书生模样的公子,他轻声说道:“子悲,不必多说。”
书生模样的公子转头看向少年,惊诧道:“师父莫不是...”
少年点了点头,两人对视一眼。
想着偷偷去除邪祟?千子悲没说出来下半句,他只觉得誏寒溪定懂他的意思。
然而少年想的是,“那就不除了,反正也麻烦。”,所以两人并没有想到一块。
身旁的另一位男子还在疑问他们俩对视一眼究竟懂了什么,他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千子悲,有些笑意道:“你俩怎么可能想到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