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顿时警觉起来,斟酌着语句说:“通常人家给的是一两个鸡蛋,也有人会带一把自家种的菜来。偶尔碰上富庶的,想用贵重物品多换一些,我们从来都是坚决推辞不受的。”
谢悬赞了一声:“不错。”便放下手中鸡蛋,转而拿起一旁的茱萸,仔细端详起来。
这是草槐堂用凡俗的吴茱萸,与修仙界特有的灵味椒,特意杂交培育出来的红茱萸新品。
此果以灵泉浇灌,吸纳了充沛灵气,看上去表皮饱满,嫣红欲滴,药效也比吴茱萸更为强劲。
“今年所收的茱萸可还够使?”谢悬接着又问。
那弟子答:“足够了!后山有一大片茱萸林,而且草槐堂的孙师兄每年都会新种几棵,产量很是可观,就是再来一倍的人也完全够用了。”
“甚好,甚好。”谢悬神色意味不明,手中握着茱萸,不紧不慢地踱步而去。
只留下那弟子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暗自反复琢磨方才自己说的话,思量其中是否存在什么纰漏。
当最鲜亮饱满的一簇红茱萸被安放进中食盒,谢悬满意地点点头。
在他面前的桌上,整齐地平铺着四层食盒。离他最近的这一层,里面红的是红茱萸,黄的是金久菊,绿的是长生苔,紫的是玉髓芝,一眼过去金绿交织,红紫呼应,端看得花团锦簇,一派喜庆。
他问一旁的郎远:“怎样,看起来不俗吧!”郎远点头:“确实。”
谢悬不禁飘飘然:“那是自然!你可别小瞧了这几样东西,虽说单独看来都不算特别稀奇,但关键在于里面蕴含的心意。”
“茱萸和金菊倒还平常,可那长生苔生长在幽僻之地,需得在清晨露重之时采摘才行,否则成色会大打折扣,为了最佳时机,我足足守了好几个日夜;这玉髓芝可遇而不可求,我在玉阙中寻觅了好久,好容易才遇到这么一株。”
郎远称赞的却是:“酒香醇厚,韵味悠长;佳肴精美,色香俱佳;糕品绵软,甜香可口。的确不俗!”
谢悬一噎,但转念一想,难得师弟说上这么多好话,他不想驳了师弟的面子,于是笑道“哈哈,师弟如此赞赏,为兄这一番辛苦也算值了。今日这些酒菜、糕点准备得还算充裕,尤其是这些菜品,我特意多做了,既然师弟喜欢,等会儿给你包上一份拿去。”
郎远听闻,并未反对,默认地应允了谢悬地提议。于是谢悬手脚麻利地用食盒将酒、佳肴、糕点依样各装了一份,交给了郎远,同时还不忘细心叮嘱一番食用和保存的方法。
郎远一一应下,带着食盒离去了。
谢悬准备停当,也拎着食盒前往观止殿。
--
晨阳破云而出,秋日暖煦的光轻柔地洒落,将少女的前路照得明晃晃。
枝头的叶沙沙作响。少女身着一袭月白锦裳,外罩浅黄薄衫,腰间束着的鹅黄丝带,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纤腰,恰似秋天田野的一朵雏菊。
她手捧食盒,里面精心摆放着自己亲手准备的节礼。一路上,少女脚步轻快,心情明媚如这晴空。
自她学会在重阳节向师长敬献心意以来,每至这金风送爽的节日,慕师都会在收下她精心准备的节礼后,微笑着递出一个小红包。
那红包虽不厚重,却满载着独属一份的宠溺,是两位师兄从未有过的特殊待遇。
想起师尊往昔的悉心教导,温柔关怀恰似春风,点点滴滴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浮现,此刻皆化作少女嘴角扬起的一抹浅笑,融入她双眸的熠熠星光之中。
前方观止殿的轮廓渐渐清晰,褚静怡理了理鬓边的发丝,加快了步伐向那殿门走去。
到了偏殿书房,门口两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正是她的两位师兄,谢悬与郎远。
此刻,谢悬正扯着郎远不放,两人面色凝重,好像发生了争执。
褚静怡刚一靠近,只听谢悬低声怒斥道:“好你个郎世宁!看你平日里忠厚老实,没想到心思竟如此深沉!我一直把你当作同门至亲,你倒好,竟在背后耍起了手段!你你你……你对得起师父对我们的苦心教导吗!”
少女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