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师动作倒快,我还没甚反应,他已黄雀在后了,我送去佩服的目光,他只嘴角上扬一分,悠悠道:“云大公子,再不动手,我们真的要告辞了。”
花月灵扑向云逸,扯住他衣袖:“逸哥哥你这是做什么!阿澈打不过师父他们的!”
此话一出,脖子上的剑锋颤了一下,我好像看到云澈的眉梢抽了抽。
云逸扒拉开花月灵,露出让她安心的笑容,向我们道:“诸位前辈见谅,在下无意为难前辈们,只是阿月年纪还小,出门在外我这个做兄长的需替她母亲多操些心。”
以夙道:“什么前辈不前辈,公子不如去了这些虚礼,有话直说如何?”我隐约从以夙的语气中,听出压着三分火来。
大侠云澈十分敬业,弥师都快打哈欠了,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瞄准我的脖子,我走了会神,只听到云逸后半段的话:“阎罗乃是花氏镇守十数年的邪宝,受邪道各门各派觊觎,列位就这样带走,只怕日后引发大乱。”
弥师似笑非笑道:“依我看,让你们几个年轻人拿着它才容易招灾引邪,这离拜宣可远着呢。”
我咳了一声,弥师乖乖住口,我问道:“公子何意?无凭无据便诬陷在下,这可不是正道人士所为。阎罗由花氏镇守,你不去三千花月坞的无音崖,怎的问起我来了?”
云逸正色道:“姑娘巧舌如簧,只可惜在下曾有幸目睹过阎罗之姿,绝不会认错,且姑娘周身环绕阴邪浊气,应是修邪出身,一个邪修带着这铃铛又该作何解释?”
两个仙风道气的跟着我这个浊气环身的,你却是一点不好奇啊?
花月灵急得咬紧嘴唇,向花颜投去求助的眼神,花颜犹豫着道:“逸公子,这件事其实是误会……”
云澈沉声道:“阿颜不必多说,妖女如何欺骗月儿,让月儿把铃铛让与她的我不管,我只给两个选择:要么留下铃铛,我们放你走;要么就被我们押着去一趟三千花月坞,如何处置由花宗主定夺。”
以夙讪笑一声,挑着眉毛道:“这恐怕不行,夕丫头已经答应做那位小妹妹的师父,我吃得这么大的亏,岂能再反悔?”
云澈冷笑道:“谁知道你们用的什么把戏来诓骗月儿!”
说这话时,云澈的目光几乎在我脸上剜几个洞出来,我叹了口气,又听弥师道:“夕姑娘,多说无益,不让他们吃点苦头他们是不会放弃的。”
此话刚好激起云澈战意,低吼一声那就试试,利落抛剑,鼓足气力,如雷霆般迅捷,反手刺向我咽喉!
我向侧闪掠,眼前白光微动,铛地一声,云澈剑路被猛地打偏,飞刀深深扎进客栈大门,对方还来不及收势,一道寒影顺着弥师右手甩出,缠上云澈脚腕,眨眼间人已被抛至半空。
云逸见势,不顾花月灵阻止,清柳已然出鞘,碧绿剑光破空而至,我正要拔刀迎击,月白玄阴扇倏然盘旋飞过,格开云逸一剑,以夙翩然飘来,接住扇子,几个旋身,甩扇开合,将云逸剑势悉数挡下。
云澈飞身前来,刺向以夙,我捂住勾魂,悄然勾手,两只幽绿的手从地底钻出,扯住云逸云澈的脚腕,二人动作一顿,以夙向后一掠,弥师笑着扬了扬手,两条金光瞬间缠上二人,又游蛇般伸出一头扎入地里。
捆神索,屡试不爽。
将云氏公子拴在地上后,以夙扇子一挥,唤来一阵风迷得二人睁不开眼,我三人趁此机会躲进某朵云头里,捏了三道光往城西飞去。
哗啦一声,捆神索化作碎屑,金闪闪地消散,云逸云澈眼看着我们三人的假身飞向城外,立刻御剑追赶,花月灵跃上客栈屋顶,伸长脖子看了半天,忽然笑了。
她仰头冲着云朵道:“好了师父!他们走了!你们路上小心!”
年轻人就是容易被障眼法骗到。
我们三人驾着云,做贼般幽幽驶向城北的码头,生怕那两人回过味折回来,开得太快容易露出马脚。路上,我不禁感叹:“那位云澈公子资质不错,难缠是难缠了点,但对我这傻徒弟还挺真心。”
以夙揶揄道:“这才几天,二哥真就承认小姑娘是你徒弟了?不过,既能看清真心不真心,想必便不会辜负了谁。”
我不动声色地瞅了瞅弥师,他并没什么反应,只笑道:“难得御云,何不就这么飞去临容,倒省事得很。”
我严肃道:“不可,我与灵君要时刻谨记少用仙术,还是转去城北码头走水路罢,麻烦是麻烦了些,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回头被问责。”
转过头再想想,弥师说的也有道理,他是来帮忙的,没必要和我俩一齐受罪坐五六天的船,先到临容边玩边等我俩也并无不可,谁知我让他先行一步,他却没甚兴致,道“御云虽快,但不如乘船赏景来得有意趣”,又决定与我们一同坐船前往临容。
美人心,海底针。
经此一事,以夙坏笑道:“二哥粗心大意,就这么将阎罗拴在腰上,这样下去,还不知会引来多少夺铃之徒,不如……我替二哥保管铃铛如何?”
我打了个哆嗦,倾风所言涌上心头,红线愈缠愈紧可不是闹着玩的,只得打个哈哈,道:“九月九音是姑娘家,勾魂不好贴身与灵君佩戴,此后我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以夙瞄着我,别有深意地长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弥师则光听不言语,瞥我一眼,转头俯瞰晨光下沂阳城的街景。不知怎的都不待见我,我夹在当中一头雾水,沉默也不是,逗趣也不是,甚是憋闷。
于是,在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我怀着郁闷的心情,搭上了前往珧州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