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嘉楹这个暑假还经常被闫铮拉去演出,但他只能找到陈丽和杨静怡的酒吧,他们俩一个小提琴一个中提琴和弹钢琴的陈丽一起三重奏。
杨静怡去年没考上研究生,因为陈丽的奶奶去世,陈丽一直心情不好,杨静怡就要负责酒吧事务,所以没空耐下心学习,现在总算抽出空了,闫铮顺便给她讲讲理论知识,曲嘉楹则指导她在练习小提琴上遇到的问题。
这会儿没到酒吧生意最好的时候,陈丽练习着高难度的肖邦《幻想即兴曲》,怎么练都不流畅,她叹了口气从钢琴椅下来,给自己倒了杯烈酒,在曲嘉楹身侧坐下。
闫铮给陈丽建议道:“你的情绪是到位的,先放慢速度练习,熟练了再加快节奏。”
陈丽欣然接受,笑道:“上次我听了你的指挥,和你的中提琴比起来真是强太多了。”
曲嘉楹也跟着调侃:“最不擅长的肖邦都搞定了,还有什么可以难倒我们的大指挥家?”
闫铮耳朵发烫,无奈地轻笑道:“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呢。”
“闫叔叔有什么评价吗?”曲嘉楹问道。
闫铮点点头:“他说我在音乐造诣上超过他了,所以不会直接给我做决定了。”
曲嘉楹有些惊讶,没想到那个闫叔叔也有这么通情达理的一面。
陈丽比他们大一些,也更懂闫敬的想法:“因为他老了。”
闫铮顿了顿,没有否认:“也许吧,不过我更愿意相信他真心热爱音乐。”
转眼间新学期开学了,曲嘉楹还是没有找回俄派顺手的感觉,校交响乐团一排练蔡睿立刻发现了问题。
蔡睿头疼极了,曲嘉楹状态不好,找不到感觉,问题出在流派上。
“你不要胡乱尝试。”蔡睿说道。
“我和夏老师聊过了,你的风格之前几乎完全是法比派,演绎风格没有个人特色,现在的你依旧没有。”蔡睿毫不客气道。
“没有吗?”曲嘉楹还是搞不懂理论。
“这和你有了情感表达不是一个意思。”蔡睿努力用他不标准的普通话解释道,“我现在说的演绎风格是更外在的东西,如何表演,拉琴的姿势,还有每一个细节的处理,俄派的独奏家都各不相同,而法比派很相近。”
蔡睿继续讲:“夏老师受过两派教导,所以她很容易搞混。两派区分最明显的就只有持弓,像运弓,揉弦这些技巧都是互相学习,现在更看重的是师承。”
“你硬着头皮改流派,练了一个暑假都找不到感觉,就算给你找了俄派名师指导,明年的比赛也最多只能进决赛圈,这是你要的吗?”蔡睿问道。
曲嘉楹明白他的意思,她打算参加明年在国内举办的国际大赛,是计划着获得奖牌,而不是再一次在决赛圈转一转就回来,她更不想因为拜在哪个名师门下就自动进入决赛圈。
已经练了这么多年琴,曲嘉楹以为自己在技巧上的悟性还算不错,但没想到改换流派很难。
“你的演绎风格和法比派如出一辙,或者说和夏老师相近,没有什么很特殊的地方,而你在音乐上的演绎之前是完全没有的,现在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就顺着你的路走下去,也许你半天改不了是因为你的身体在抵抗,在告诉你已经走到对的路上,就不该改。”蔡睿说道。
蔡睿认真劝道:“你就继续学法比派,你没法做到特别大的创新,而且太创新也不好,就像我一样被驱逐排斥,现在你的表达就刚刚好。”
曲嘉楹很为难,一边是从她启蒙就开始教她的夏晓蕾老师,一边是国际知名指挥家蔡睿的意见。
两边对她来说都是权威。
蔡睿指挥更资深,也给过她很多建议,但夏晓蕾老师更了解她,也更了解小提琴,再加上还有穆勒老师的意见。
曲嘉楹差点就被蔡睿指挥说服,但是一转身每周的小提琴专业课还是夏晓蕾老师指导,她觉得还是自己没找对方法,以她的悟性不应该做不到。
不仅是曲嘉楹,“三缺一”四重奏乐队的成员们都陷入了瓶颈。
乐逸的迷茫和困惑还是没有消散,犹豫再三还是先暂停了教课。他看着朋友们有的打算继续升学,像闫铮开始补英语,而像曲嘉楹和阮琪这种技艺高超的也开始练习比赛的曲目,高莹打算做职业钢琴伴奏,也在为目标努力,更有特别的选择,邱雪和她那刚毕业的作曲系男友在网上做起了视频,她很有创意,视频已经小火了。
乐逸不想坐以待毙,最后趁着新学期的招新选择加入了合唱社团,帮社员们伴奏。
向旻最近也很消沉,他并不像乐逸一样为未来迷茫,他不在意这种事,哪怕一辈子四处演出都可以,可他烦的是舅舅会关心,他的烦心事还有很多,这个假期没有学到民族乐器,这个学期的课程不得不要和蔡睿接触,还有感情上的一堆乱麻。
只有闫铮一个人劲头十足,到处找四重奏的演出机会,不过大都是要经典曲目,不是给商场做宣传,就是给公园搞活动,他想要更专业一点的场合。
这天高莹来到他们“三缺一”的排练室,兴冲冲说道:“你们真是厉害!”
四人都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曲嘉楹在看俄派小提琴家的视频,乐逸坐在钢琴前有一搭没一搭的弹着琴,闫铮不停刷着手机搜着缺演出人员的消息,向旻抱着贝斯一边神游一边拨弦。
“你们怎么了?给我点反应啊!”高莹大声道。
曲嘉楹这才取下耳机抬起头:“你找我吗?”
“是找你们四个。”高莹拉开椅子坐下。
“还有我们的事?”乐逸,闫铮,向旻三人也放下手头的东西,靠了过来。
“还记得之前我让你们去的那个慈善活动吗?”高莹问道。
“给特殊教育学校的学生演奏那次吗?”
高莹点点头,又问道:“你们还记得在哪里碰到了什么人吗?”
曲嘉楹,乐逸都摇头,闫铮和向旻慢慢想起来了:“有个什么老板,也正好在做慈善,给了一个名片。”
“柳总很欣赏你们的演奏,一直想找你们,但你们没联系他,他后来又找到学校的志愿组织了。”高莹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