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由叶福负责。哒哒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县城石板路上骤然响起,不少居民被惊醒,拉开门缝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一见到佩刀执锐的侍卫,又慌忙将门紧紧关上。
这场雷霆抓捕持续了整整一夜。叶倾华与安无恙并肩站在平波的码头上,十指相扣。他们看着旭日挣脱海平线,跃出海面,金色的光芒瞬间驱散了笼罩已久的阴霾。
被冯成林等人藏在监牢里保护的五人被带了出来,刚好与被带进去的张庆来、孙瑜等人擦肩而过。几人愤怒地上前,衙役按住张孙等人,任由几人发泄,等差不多时才将人拉住。
五人走出阴森的监牢,明媚的阳光让他们有些许不适应,却依旧倔强地看向阳光。过了会儿,像是终于确认自己自由了,五人又哭又笑,就连曾经最麻木的那人,嘴角也扯出了一丝极浅的笑意。
又过了一会,几人这才想起方才痛殴了张孙等人,唯恐给衙役带来麻烦,慌忙询问。
带他们出来的是个老衙役,心疼安慰道:“无妨,大人吩咐过了,只要不打死影响后面审判,你们尽管出气便是。”
百姓一早起来发现平波变了天,张府大门贴上了刺目的封条,四处可见身着盔甲的士兵巡逻。
那些昔日浑水摸鱼、欺压良善的衙役躲在家中瑟瑟发抖,不知县令大人何时会发作他们。
冯成林整理核对好已抓捕名单,来到后衙,“大人,除了张家幼子及十七名仆从,其余人等全部抓捕归案。”
“张耀宗?他不是在府学吗?怎么没抓到?”叶倾华停下笔问道。
“府学的先生说他昨夜被家里接走了,莫非张庆来起疑了?不应该呀,若是起疑,他怎么还会交易?”冯成林也疑惑,这几日府学并不放假,张耀宗会去哪里了呢?
“暂且不深究原因,继续追捕。”
“是。”
或许张庆来也没想到,他原只想让幼子连夜赶回,趁安无恙不在、叶倾华又恰逢休沐之机,制造一场与她的偶遇,阴差阳错的让张耀宗逃过一劫。
忙忙碌碌了一上午,终于能在午膳时稍作喘息。中午吃的是大锅饭,衙役们这时才察觉,县令其实并没有那么娇气,原来她之前的模样是装出来的。
“大伙儿辛苦了!”叶倾华鼓励道,“咱们人手有限,本官目前能信任的,也就现在院里这些人。人少事多,接下来还要辛苦大伙儿。咱咬咬牙,挺过这段时间。待事情了结,本官必为各位记上一功,发放奖金。”
此次参与行动的衙役不多,只有冯成林手下的那六十号人。听到叶倾华如此信任他们,众衙役如同打了鸡血般兴奋,纷纷表起忠心。
“大人,我们不辛苦,应该的......”
“多谢大人,让平波看到了希望......”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大人才是真的辛苦!您一个女子,硬熬了一天一夜没休息了!”
众衙役这才猛然想起,叶倾华确实已一天一夜未曾合眼,连忙劝道:“大人去歇息一会儿吧,这里有我们盯着呢。”
叶倾华也确实打算休息片刻,并非熬不住,而是她发现她家长生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也好。”叶倾华应道,随即开始吩咐接下来的工作,“冯县丞,你带户房的人清点查抄的赃银赃物。”
“是,大人。”冯成林躬身领命。尽管他也许久未眠,却丝毫不觉疲惫。多年的夙愿一朝得偿,他只觉着干劲十足。
“刘典史,”叶倾华转向另一人,“你把张庆来等人分开关押。期间不得与他们交谈,也绝不能让他们休息。若是困了,务必把他们吵醒。三日后,本官亲自提审。”
“是,大人。”刘典史应道。熬鹰的手段他在军中见识过,没想到县令大人也懂此法,心中不禁佩服。
“其他人,”叶倾华对余下众人道,“排个班次,轮流值守。”
“是,大人。”众人齐声应答。
“哦,对了,”叶倾华又补充道,“伙房这边,给弟兄们做点好的。花费,走我的私账。”
说罢,她走向靠在一旁,一直含笑温柔注视她的安无恙,大方牵起他的手,“安无恙,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