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皮肉触地的碰撞声在空气中飞速传播,然而沈澹下跪的对象依旧平静,仿佛面前空无一物。
李安意内心警铃大响,更加肯定沈澹不怀好意,面上却如止水,唯有轻颤的羽睫暴露心绪,她站在原地不咸不淡说:“我原谅你,你可以走了。”
听完她的话沈澹面容一僵,声音一噎,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呐呐说:“我……”
剧本不是这样的,你应该大吃一惊地扶起我,然后……沈澹脑中想法千百转,思索对策,好让接下来的对话顺利进行。
一股浓烟突兀飘起,蜿蜒上升在威武侯府上空,沈澹目睹了浓烟,瞳孔猛地收缩,噌的一声站起,拍一拍膝盖,语速快如流星划过夜空,“我有事先走了,明天再来,告辞。”
男人如离弦之箭般迅速离开,几乎是眨眼间消失在长意院。
李安意罕见失态,走下阶梯,盯向沈澹的背影,狐疑他今日是来耍自己吗?
诚然沈澹下跪的举动百年难得一见,但是怎么几句话没说就走了,她满腹疑云,内心怔然,像准备充足,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临行前却被告知,自己胜利了。
用顺风顺水的贵公子这句话来形容前世的沈澹再贴切不过,家境优渥、温文尔雅、父母疼爱,家里的独生子,从小到大奖杯、奖金、证书拿的手软,要他这样的贵公子下跪,除非寒刀紧贴颈部,铁锈味如索命幽魂追击。
但是今日沈澹确确实实向她下跪了,李安意察觉出他的变化,手摩挲衣裙忧心忡忡,不知是好是坏。
“他人呢?”李安宸动作干脆,大跨步进入长意院沉声询问,手中拿根随处可见的木棍,眼逡巡长意院,未敢放过一丝一毫,本来他是想去拿长剑的,但怕时间长沈澹跑了,就随意捡了根粗棍。
“谁?”
李安意眉心轻蹙,在大理寺当值的李安宸怎么回来了?手里拿根木棍干甚?大理寺上值需要这东西?
“沈猪头!”
李安宸咬牙切齿回答,声音狠厉像是要痛扁此人一顿,他走近李安意,手里的木棍挥舞得威风凛凛,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刚走。”
“倒是机灵。”
李安宸冷冷评价,他抬头凝视上空的正在消散的黑烟若有所思,“下次不管什么事都勿要让他进来,叫李轩来告知我,我来应付他。”
“哥哥在大理寺当值,贸然跑回来上司和同僚会有异议,对哥哥仕途有害。”李安意反对他的方法承诺,“我不会放他进来,哥哥勿要去打他。”
她不是心痛沈澹,只是李安宸总打他,平白惹人非议,最主要是御史台的人可能会因此弹劾李安宸。
“没事,他们最近都希望我回来。”李安宸近日频繁留宿大理寺,此举惊动大理寺卿,特意出面叫人回府休息。
然而李安意说得没错,李安宸眯了眯眼,目光沉沉,他在寻找一劳永逸的方法。
“哥哥快回去!”李安意伸手推了推他,若是耽误公事,自己真是罪该万死,此刻她深深后悔因怕沈澹在门口闹而放他进来,沈澹真是个害人精。
“嗯!我先走了,你好好准备秋猎。”李安宸猛地回神,旋身跨出长意院。
来福哭丧脸放下手里的烟筒,急急走向沈澹,惨兮兮哭诉说:“少爷下回莫叫奴才做此等偷鸡摸狗之事,奴才一见李家大少爷心慌慌地乱跳。”
他说一句嘴里就喷出一股黑烟,像个老烟囱,惹人发笑。
来福实在是怕李安宸一拳揍向自己,沈澹这个公子爷还有大夫上门治病,上好的药膏涂抹,来福一个穷小厮,只能自己苦兮兮跑去医馆看病,末了还要付钱买药,次日早起服侍沈澹洗漱,没有一刻休息时间。
“干得好,再接再厉。”沈澹装作没听见来福的话,上手摸他脸上的黑灰,沉思说:“下次换个烟筒,要颜色淡一点,浓了容易叫人发现。”
“回府给你赏钱。”
来福抬手用袖子擦拭脸庞,原本只在嘴边的灰色颗粒被他没有章法的胡乱擦摸,竟爬上脸颊,像只小花猫。
花猫欲哭无泪地看向狠心的主子沈澹,暗叹自己命运多舛。
然而来福很快便放下心来,因为沈渡出手了,一招干碎沈澹去找李安意的想法。
沈澹轻哼小调返回承恩伯府后没有着急去博海院,而是调转步子走向沈渡的住处。
“四弟,怎么样?想清楚了吗?”沈澹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用手搭在沈渡的肩上。
沈渡点头诚恳说:“昨夜多谢大哥。”
拍一拍沈渡宽肩,沈澹瞥了瞥他的眼睛爽朗道:“不用谢,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好兄弟!为弟弟解决感情问题是哥哥的责任。只是,大哥又一事相求。”
“大哥,请说!”
“你知道我是穿越者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