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上帝在上,请你们一定要救她!Jin是我们最优秀的国际刑警,曾完美执行过不下百次任务,一次又一次奔走在打击犯罪和追捕逃犯的第一线。她立下无数功勋,在七年前追捕科研罪犯团伙艾塞尼的任务中遭受袭击昏迷至今……”紧跟过来的洋人男子死死攥住医生袖口,另一只手则握住胸前十字架,“她还有大好的前途,未竟的事业,光荣的理想,她不该长眠于此!”
琼斯.比伯,世界脑神经学科顶级医师也不禁冷汗直流:“我们只能尽力,不能保证这名长官一定能够苏醒……”
话题中心的年轻人则静静阖着双目,面色青白两颊凹陷,身上插满医用胶管,呼吸和心跳被仪器持续不断的“嘀嘀”声完全盖住,看上去丝毫没有洋人男子言语中“建立功勋无数”的热血刑警的模样,只是雕塑般躺在床上,仿佛天然同室外的嘈杂分隔出阴阳两个世界。
人群静止一瞬,随即这份静谧被一道高亢人声打破,实习护士指着运作中仪器角落的显示屏惊呼:“那是什么?!”
——黑色仪器屏幕上,原本低迷的红色线条骤然上扬,又在即将到达顶点的同时倏地下落出近乎垂直的弧度。
哗!
不祥笼罩在每个人心头,兵荒马乱重新上演,挥斥声、痛哭声、丁零当啷的碰撞声再度响起,急救床脚轮碾过地板擦出生死时速的火花。
年轻人的指尖轻轻颤动一瞬,然而在这种时刻下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察到。
“上帝啊,如果正义有罪,何不令我以身替之?”
手术室大门无声关闭,红灯亮起,洋人男子颓然倒在地上,捂脸发出一声沉重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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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江五星酒店,顶层宴会厅
晨星娱乐公司上市发布会现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水晶吊灯光芒流转间映出商业富人奢侈昂贵的衣角,其中不乏电视屏幕上的熟悉面孔,酒杯轻碰,谈笑间敲定下一桩数额不菲的生意。
许姝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定西服,举止干练,一身商场厮杀出来的气势比起在场的业界精英也不差什么,一路不停有人颔首招呼:“许总,恭喜恭喜,这么短时间内接手晨星从濒临倒闭到整装上市,实在是令人佩服!”
“就是就是,谁说女子不如男,许总可不就是巾帼不让须眉,实在令我等汗颜呐。来,我敬您一杯!”
“王总说笑了,不过是小打小闹,谁知道也做起了名堂,也可能确实是有那么点天赋在身上。”许姝微微笑,做了个推拒的手势,“酒就不喝了,家里孩子最近考试,看不得我这个家长沾酒。”
王总大笑:“许总真是爱女心切,听说晨星娱乐就是用贵千金的名字命名的?那我就提前祝贵千金金榜题名,一举夺魁——”
许姝含笑谢过。
一切结束已经是凌晨三点,许姝回到别墅时灯还是亮着的,许星辰趴在沙发上不知睡了多久,听到开门的动静睡眼惺忪爬起来,没骨头似的依偎在母亲怀里:“妈,今天怎么回得这么晚……不是说了不喝酒早点回来的吗?”
许姝失笑,岁月沉淀以及血脉亲缘使得这种笑容格外温婉平和:“我没喝酒,答应过你的高考结束之前不会再喝酒,今晚能推的不能推的我都推掉了。”
“这还差不多。”许星辰直哼哼。
许姝推着她上楼:“好了,该去睡了,明天还要上课呢,好好休息。”
后者熬了这么久显然也已经受不住,几乎是沾床就睡。
望着女儿熟睡的面容,许姝心中软成一片:“还好,还好妈妈当年没有放弃你……”
那是许姝一生中最为狼狈的时刻,伴侣因病去世,公司破产欠下大笔债务,她只能独自生下女儿,在追债人的围追堵截中躲藏,绝望之际甚至动过将女儿送走自我了结的念头。
好在最后一刻猛然惊醒,那一丝血脉羁绊令她想起尚未足月的女儿因营养不良而肌瘦的脸,渐渐低下去的哭声。
雪花落到脸上,寒风刺骨,这是一个冬日,上阳这座城市少有的凛冬。
我死了,我的星星的要怎么办呢?
一个接一个的思考充斥脑海,许姝浑身颤抖,这样的冬天她的小星星要怎么过呢?会被人发现吗?她会被人送到孤儿院还是被人收养?收养她的那家人会不会欺负她……
好不容易竖起的心理防线轰然崩塌,许姝疯了一样转身,踉跄往回奔去,慌乱间甚至无暇顾及脚上跑丢的鞋,赤足踏过雪水和水泥混杂的地面,毅然找到那个熟悉的泡沫纸箱。
“呜哇……”
婴儿的啼哭已经不再洪亮,许姝紧紧拥着襁褓,仿佛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星星,星星宝贝……”
女子哀戚的声音飘荡在冬日纷扬的飞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