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筱凡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宋秘书电话里只说了这个酒会延期举办,但没说会取消。”
楚焰叮嘱道:“我跟院长打过招呼了,到了那里会有人给你一张VIP卡,可以走他们的VIP电梯,这样应该不会有人看到你出入。现在敏感期,你要留心,时刻注意安全。”
确实诚如楚焰所言,一进医院那栋楼,前台护士就递给她一张梯控卡,根据她的引导,她坐了VIP电梯上去,一路上畅通无阻。
果然宋绵的VIP病房一直有专人看护,病房门口有两位看起来就安全感满满的保镖站岗,她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似乎是早先有人打过招呼,保镖见到她鞠躬问好,她去了同楼层的护士台,简单问了一下宋绵的情况,护士摇着脑袋回答,“不是很好。”
“我想问问,这两天警察来过了吗?”
“她现在状态没法面对人,警察来是来过,但已经无功而返了。”
“她能开口说话了吗?”
“你还不知道吧?”护士迎向她不解的眼神,回答道:“她不是开不开口说话的问题,她是声带受到重创,现在已经无法说话了。”
这话听得苏筱凡当场惊出一身冷汗,她以为自己耳背听错了,都没觉得这么残忍的事儿竟然发生在自己身边,她重复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可她前几天还能说话的啊。”
护士见她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仔细解释道:“是的,当时看来她的求生欲让她强迫自己开口了,但她的声带有被坚硬的异物穿刺过,导致严重受损,后续需要进行繁重的手术和治疗,不过乐观点,根据研判,也不是没有痊愈的可能。患者后天会进行声带缝合手术,但根据受损情况来看,手术的成功率不到一半。”
“这件事,楚总知情吗?”
“楚总全权委托我们院长,只求能保住患者的健全。”不难怪楚焰没有同她细说,这件事哪怕说了,她们也无能为力,听着只会更难过。
听完护士的话,她心像被冰水浇过一般,李鸿圣和李延年这两个畜生,居然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真是没有王法了。
宋绵再罪无可恕,也不该由他们动用私刑啊,更何况还是把人拐到那些灰色国度用刑。
苏筱凡埋着沉重的步伐进了病房,彼时宋绵还睡着,但睡得不踏实,她的外伤几乎已经被人精心护理过,比之前见到的那副鬼样子好了不少,可是身体的伤口能痊愈,心理精神上造成伤害又要几时才能康复呢?
她睡得明显很不踏实,刚才护士告诉她,宋绵痛得夜不能寐,只能靠注射止痛药才能缓解,她无法进食,只能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体征,如今还是很虚弱。
宋绵似乎听到了动静,颤抖的纤长睫毛在下一秒就刷的一下把眼睛睁开了。
她的双眼不像先前那么浮肿,却还是伴随着淡淡的青紫色,她谨慎又惊恐,看到来人是苏筱凡时,才将紧绷的身体舒展开来,肩膀也随之耷拉下来。
她瘦到干瘪,脸上也已经脱相了,像是一具连着皮肉的骷髅,苏筱凡不忍细看她的惨状,别过脸去。
“呜呜……呜……”她无法言喻,只能咿咿呀呀地发出一些短促的语气助词。
“嘘嘘嘘,”苏筱凡隔空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说话,她从包里拿出阮软给她的那只手机,说:“你现在需要调养,有什么想说的,我们用手机交流。”
宋绵的眼泪又顺着眼眶掉下来,在她巴掌大的脸上,那眼泪显得像珍珠一样大颗。
“别哭,别哭,”她轻声安抚着,“我跟阮软,都想着你好,现在开始,你听我说就好。”
那只黑莓手机只能用短信沟通,苏筱凡把自己的手机号输了进去,存了联系方式。
“不要急,慢慢来,时间很充裕,我可以慢慢听你说。”
从宋绵口中,苏筱凡听到了跟阮软的说法略有不同的故事版本,或许有了宋绵的叙事角度,她得以用上帝视角窥探整件事的全貌。
只是结果令苏筱凡更震惊了。
“所以你跟阮软真的是亲生姐妹?”
宋绵自嘲地弯了一边嘴角,低头用手机打了一串字:“不然你以为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两个那么像的人?”
“所以你们是怎么走散的?”
她摇摇头,又打起字来:“从我记事起,我的养父母就一直在说我是他们捡来的孩子,后来长大了在拍摄现场遇到了阮软,我也很震惊,意识到养父母说的可能是真的,所以出于确认的心态,我偷偷取了她用过的咖啡杯拿去验了DNA。”
“既然是亲生的,那又为什么要背叛她?”
“因为我恨,我恨她命比我好。这很显而易见吧?为什么我就是那个被利用的,为什么我是那个过得这么悲惨的?她让我去陪那个老不死的,你说我怎么能不恨?”
苏筱凡撇撇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感到自己没什么资格去说教。
只是……不知道阮软知道这件事后会出现怎么样的表情。
“阮软她……很后悔,利用了你。她说她已经想好了让你们俩都抽身而退的办法,可临到终了,你却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你们是局外人,自然不懂。”
“我不是为她讲话,只是……你们两个是彼此唯一的血亲了,事已至此,才更要团结才行啊。你也知道你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怪物了。”
一想到李延年对阮软做的事,苏筱凡便觉头皮发麻,可那句“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又何尝不是站在自己角度对宋绵说教的傲慢之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