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你的身体状况,余有十年。”
夜半,澧都城寂静无声,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街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白芜数次见过白天的澧都城,夜色里的澧都城是她今夜第一次见。
“小师妹,谨记天黑前回万沧门,一定不要在外逗留!”黛花曾多次强调。
白芜在此刻懂了,晚上的澧都城完全变了个样。
她借着月光依稀瞥见面摊的桌上蒙着一层灰尘,尘阳酒家外悬挂的旗帜不似白日那般艳丽,颜色褪旧,旗帜也被撕了一个长长的口子。
白芜拢了拢帷帽,加快步伐穿过天元街,街口是白日里生意鼎沸的起仙符纸铺。
漫天符纸纷飞落地,整座城破败死寂。
这时,白芜听见远处传来声响。
是尖细的奏乐声。
她回头,只见天元街的尽头深处显现出婆娑的人影。
一个、两个、三个...数不尽的人群踏着月色向白芜的位置靠近。
白芜想起来澧都城原本的名字。
澧都,鬼城。
眼看着乌青鬼影越来越近,白芜转身拔腿就跑,阴风恻恻,淡黄发白的符纸盘旋在她的身侧。
身后的奏乐声越来越响亮,白芜没有回头也听出了鬼影的速度也加快了。
白芜猛地停下脚步,三米外重重鬼影拦路。
青面黑杉中,一顶火红色的轿子格外扎眼。
金珠悬帘,黑纱点朱。
“迎——”
鬼影齐齐唱出声。
声音传过来的那刻,白芜脚下一阵动荡,天旋地转间,地面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新娘——”瘆人的鬼音拉长响彻在黑夜里。
声波将白芜团团围住,如同念咒一般几乎要将她的耳朵炸开,同时猛烈地失重感席卷全身。
叮。
春花落水掀起重重浪潮,甘清的气息充斥在白芜的四面八方。
灵海里这股熟悉的异动,是......
白芜整个人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抱着她的双臂环紧了一些,温暖渐渐变得滚烫,白芜听见了未玺的心跳声。
下一秒,两人齐齐跌入红轿里。
金珠蹁动,红轿云行。
轿子外又重新想起了新的奏乐声。
确认她安全后,未玺松开了白芜。
白芜一动不动盯着眼前的人,自六月剑试上匆匆一见,已经有两月过去,当下再见,白芜恍惚间回到初见未玺的时候,同样的红衣耀眼,惊绝天下。
白芜正准备开口,一截修长的食指抵在她的唇上,未玺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未玺眉目低垂,安静地注视着白芜。
红色发带落在他白皙的耳侧,犹如一颗朱砂痣魅人。
上一次,她对未玺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曾经轻薄了你”,这刻,白芜不由伸手抓住他耳侧的红发带。
轻轻一扯。
未玺的喉结微动。
束好的乌发顷刻间散掉,未玺双眸翻涌着不明的情绪,那种情绪像是火一样浓烈,要将白芜吞噬一般。
未玺没有动作,任着白芜葱白的手指晃荡,轻易地卷走他的发带。
他的眼里只容纳着眼前的人。
白芜歪头,将未玺的反应尽收眼底,看着面前禁欲俊美的脸庞,她朝未玺勾了勾手。
过来。
未玺手背上青筋显现,薄唇轻抿像是在克制什么。
白芜也不急,饶有好暇地盯着他看,有种未玺不过去她就不移眼的势头。
不久,未玺紧绷的身体一松,彻底败在白芜的注视下,他乖乖地将上身倾近,像一只顺毛的猫咪蹭到白芜的身前。
就像从前无数次做过那样。
眼前,梦过许多次熟悉的少女馨香缭绕。未玺不由阖上眼,贪恋地珍视此刻的感觉。
身后,少女的手指抚过他的乌发,在他颤动的眼睫中少女重新为他束好发。
“阿芜。”未玺情难自持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