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楠一边动作,一边说:“对了,世子看起来很喜欢写宣字,而且很喜欢听宣国的故事和宣国的小玩意儿,我准备哪次出宫给他寻点好玩儿的回来,唐大人应该不介意吧?”
“我有什么可介意的?”唐梧念觉得他这话问得莫名,“小孩的年纪,学业倒也不用抓那么紧,要是他想玩,便放他去玩吧。”
沈相楠将蜜淋好了,才抬头去看唐梧念,“还以为唐大人是那种很严厉的老师,不会同意学生不务正业把心思放在玩乐上。”
唐梧念脸色莫讳,“好好待他吧,若是有朝一日……回去的话,就再也见不着面了。”
“放心,我是饮了他亲手做的敬师茶的先生,那是我第一个学生,哪怕缘浅只能当露水师生,我也会好好教他的。”沈相楠将油纸包好,转身找起线和剪刀来。
唐梧念问:“他亲手做的敬师茶?”
沈相楠如实道来:“糯米加水加糖,搓成丸子煮熟了放进奶茶里,就是他给我的敬师茶。”
沈相楠笑说: “确实比寡淡无味的茶水好喝多了,他还同我说,等以后长大存了钱,要在宣国开个字号,专卖这茶,得做的五花八门出来,保准畅销,还要邀我一起投钱,到时候拿分红呢。”
唐梧念道: “他倒是机灵的很。”
唐梧念笑了,这是沈相楠第一次听见她笑,哪怕只有一瞬,唐梧念只要笑起来,那面貌就有八九分像唐云谨,比她平日苦大仇深板着个脸的样子平易近人多了。
“大人想见何不去见见呢?”沈相楠终于开口问。
唐梧念的笑果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她默然几晌,道:“见了也是徒增伤感罢了,人终究是要离去的。”
沈相楠将油纸包好,剪去多出来的线,将槐花糕递给唐梧念,说:“有想见的人,就要立即去见,一念犹豫,可能就再也见不着面了。”
唐梧念接过沈相楠递来的槐花糕,热的有点烫手,槐花香气透过油纸便能闻见,那包裹的技术和外头专卖糕点的铺子相差无几。
她不禁夸道:“手艺娴熟啊。”
“槐花糕是第一次做,不过味道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除了有鸟不想赏脸。包裹的手艺是在百家巷学的,只要是能挣几个铜板的活,我什么都干过。”沈相楠还有些洋洋自得。
“多谢。”唐梧念颠颠那油纸,分量不轻,该是两人份的量,“替我给你先生捎句话。”
沈相楠说:“大人请讲。”
唐梧念不打算拐弯子打谜语,不避沈相楠道:“陛下病了,面上看着没什么大碍,秘召太医半月有余,皆只说是头疼难眠。”
“但是陛下说这病和平日头疼不一样,近日无端开始四肢乏力起来,召庞大夫瞧过也是说脉象如常,奇怪的很。”
沈相楠微皱眉心,“陛下病了?还得的是庞大夫也看不出的怪病?”
唐梧念摇摇头,“不清楚,症状太浅,虽陛下说与往日有所不同,但不好判断就无法下结论,若是日后有加重倾向,陛下的意思是封锁消息,对外只说感了风寒。”
沈相楠沉思片刻,道:“陛下吉人天相,到底会好的。”
“会的。”唐梧念道,“没别的事,我先回钦天监了。”
“今日休沐,先生是因为东宫学业不可一日荒废,大人难道也不休息吗?”沈相楠问,他可不知晓恭廉殿有什么一定要牺牲休沐自愿处理公务这不拿人当人的规矩。
“我不回钦天监我能回哪去?你的槐花糕我不会一个人独享的,你放心。”唐梧念面不改色说。
“大人,你同惠王殿下形同陌路似的。”沈相楠壮着胆子说。
“他现下在军营不在惠王府,你要是想见他,我拿惠王妃的腰牌给你,你带着你的槐花糕去青翼营里找他。”唐梧念哂笑。
这是沈相楠第一次听见唐梧念说出惠王妃的称呼,应该是进宫以来头一回听见这称呼,惠王府里里外外皆毕恭毕敬唤她唐大人,不过现下她这一句话就是揶揄沈相楠了,沈相楠不好接话。
“大人说笑了,是我说错话,给大人赔个不是。”沈相楠陪笑,“还得多谢大人帮忙带酒,改日我得空定上惠王府拜访。”
“我不是很欢迎你,沈相楠。”唐梧念开门见山。
沈相楠就当没听见这句话,脸上笑容依旧。
“既然大人和殿下没到形同陌路的地步,我前几日在恭廉殿的木盒里寻到一位生人的画像,那名字我从未听过,也找不到关于那人的详细记载,只在细碎片语里知晓此人与惠王是旧相识,想问问大人认不认识?”沈相楠问。
唐梧念抬眼瞧他没说话,沈相楠明白她在等他的下文。
“文乐为,大人听过这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