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沈曜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凌夜转头看去，银发猎手正坐在简易厨房旁，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液体。

他的脸色仍然苍白，但眼中的红光已经消退，变回清澈的灰绿色。

"你……"凌夜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试图站起来，却因突然的眩晕又跌回椅子上。

"别乱动。"沈曜放下杯子走过来，"你失血过多，昏迷了将近二十小时。"

凌夜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

"谢谢你。"沈曜突然说道。

凌夜不知该如何回应。

梦境中的记忆碎片仍然在脑海中翻腾，那些画面太过真实，不像是普通的梦。

如果真的是通过血液共享产生的记忆交流……

"林夏怎么找到安全屋的？"凌夜换了个话题，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嘶哑。

沈曜的表情变得复杂："我的错。"

他递给凌夜一杯温热的液体——不是血，而是加了蜂蜜的茶，"我联系了一个旧线人打听白夜署的情况，显然被追踪了。"

凌夜接过茶杯，指尖不小心碰到沈曜的手。一瞬间，那种梦境中的熟悉感再次袭来，凌夜猛地缩回手，茶水洒在膝盖上。

"怎么了？"沈曜皱眉，"伤口疼？"

"没事。"凌夜强迫自己冷静，"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沈曜的灰绿色眼眸直视着他："关于什么？"

"记不清了。"凌夜撒谎，"可能是失血导致的幻觉。"

安全屋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凌夜小口啜饮着茶水，暗中观察沈曜的反应。

银发猎手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沉静，眼中少了些锐利的敌意，多了些难以解读的情绪。

"我也有个奇怪的梦。"沈曜突然开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仿佛哪里戴了一枚看不见的戒指，"梦见一座燃烧的房子，还有……雨。"

凌夜的心跳漏了一拍。血液共享果然导致了记忆泄露，沈曜梦见了上世界线他和洛威尔一起的片段。

"可能是半吸血鬼化导致的。"凌夜重复着之前的解释，努力保持声音平稳，"毕竟你的大脑在适应新的感官和本能。"

沈曜没有立即回应。

他走到安全屋唯一的储物柜前，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盒子："我在你昏迷时整理了我们的物资。"他打开盒子，里面整齐地放着几袋人造血、简易医疗用品，还有……那枚黑欧泊领针。

"这个。"沈曜拿起领针，在灯光下转动，"你知道它内侧刻了字吗？"

凌夜的喉咙发紧："什么字？"

"'To Campbell, from Lowell'。"沈曜的灰绿色眼睛直视凌夜，"谁是Campbell？谁是Lowell？"

安全屋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凌夜能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声，血液在耳膜中轰鸣。

太多问题在脑海中盘旋——沈曜是否就是洛威尔？他是否已经通过梦境认出了凌夜？如果承认真相会怎样？

"我不知道。"凌夜最终说道，红瞳避开沈曜的视线，"可能是前任主人的刻字。"

沈曜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

他轻轻将领针放回盒子，动作小心翼翼，仿佛那是什么易碎品："有趣的是，在我的梦里……有人叫我Lowell。"

凌夜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茶杯。

他该说什么？承认自己是个穿越者？告诉沈曜他们前世是恋人？这太荒谬了，连他自己都还没完全想起这些记忆。

"梦境没有逻辑。"凌夜站起身，假装去查看冷藏柜的库存，"我们该考虑下一步计划了。白夜署肯定在全城搜捕，而中央图书馆的安保——"

"凌夜。"沈曜打断他，声音异常平静，"看着我。"

某种无形的力量让凌夜转过身。

沈曜站在灯光下，银发在头顶形成淡淡的光晕，灰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决心。

"在梦里，"沈曜一字一顿地说，"我看着'你'在雨中转身离开。那种感觉……真实得不像是梦。"

凌夜的红瞳微微收缩。

他能感觉到血液共享建立的灵魂链接正在脉动，像是另一颗心脏在自己胸腔里跳动。

沈曜的记忆、情感、疑惑，全都通过这条无形的纽带传递过来，强烈得无法忽视。

"我们得去中央图书馆。"凌夜生硬地转移话题，"拿到晨曦计划的原始资料，才能彻底清除你体内的病毒。"

沈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失落，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好。"他走向医疗床，开始整理所剩无几的装备，"但首先，你需要进食。你的脸现在白得像纸。"

凌夜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虚弱得厉害。

900积分兑换的安全屋虽然隐蔽，但资源有限。

他们必须尽快行动，否则不等白夜署找到他们，饥饿就会先要了凌夜的命。

"给。"沈曜突然扔过来一袋O型血，"最后一袋了。"

凌夜接住血袋，指尖碰到沈曜的手。一瞬间，又一段记忆碎片闪过——洛威尔将黑欧泊戒指戴在坎贝尔手指上……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某种无声的理解在血液建立的心灵链接中流动。

沈曜似乎也看到了什么，灰绿色的眼眸微微睁大。

"我们以前见过，是不是？"沈曜轻声问。

凌夜没有回答。他咬开血袋，让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暂时浇灭了体内燃烧的疑问。

真相太过复杂，而现在，他们还有更紧迫的生存问题要解决。

"休息一晚。"凌夜避开沈曜的视线，"明天我们去中央图书馆。"

沈曜点点头，没再追问。但凌夜能感觉到，银发猎手心中的疑惑已经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