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菜纤维素含量高,不怎么好消化。怕程赤吃完饺子胃难受,江尘把菜切的很细,混着猪肉把馅儿也给剁的特别碎。
把饺子倒进锅里,看着它们胖胖的一个个浮起来的样子,江尘慢慢的觉得心情很好了。
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还未开封的醋,他扭过头去喊程赤的名字,“小赤,饭煮好了,留着点儿肚子。”
“嗯”程赤从软软的沙发里站起来,身体头一回产生了“不想动”的感觉,连脚步都变慢了好多。
好舒服啊。
江尘的沙发好舒服,江尘给自己穿上的拖鞋也好舒服……
程赤觉得很幸福,是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被人小心呵护的幸福感。
尽管被人呵护这种东西……他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完全不需要这玩意儿,甚至对别人的关心嗤之以鼻,真是有点儿不识好歹了。
江尘把装了饺子的碗轻轻搁在桌上,又在旁边放了醋碟,接着才拉开椅子,眼神里盛满了温柔的倒影。
“先吃一个,尝尝味道怎么样。”
直到用筷子夹起一个圆滚滚的饺子时,程赤还是觉得有点儿不真实,感觉自己还是和做梦一样的。
很虚幻,不是吗?
明明就在不久前,他还在伦敦最不起眼最破旧的街区窝着,睡的是那种最便宜的硬木板床,每天硌的脊椎都很疼,穷困潦倒的连饭都吃不起,只能靠好心老板的救济。
而现在呢。
程赤很轻很轻的眨了眨眼睛,低头看着精致瓷碟儿里盛着的饺子,一个个白嫩嫩的,肉香和芹菜香不断的刺激着他的味蕾,让他饥肠辘辘的肠胃头一回的感觉到迫不及待。
他冰冰凉凉的脚被质地良好的小羊皮拖鞋包裹着,就连屁股下面坐着的椅子也特意铺上了坐垫,很舒服很柔软。程赤马上就能吃上一顿热乎饭了,不是冷冰冰皱巴巴的小面包,也不是餐馆里剩下的残羹冷炙。
是热乎的,刚煮出来的芹菜馅儿饺子。
“怎么了,小赤怎么了?”
江尘略带慌张的声音从面前传来,程赤费力的眯起眼睛抬头看,眼前那张放大了好几倍的俊美面庞看起来竟有几分模糊,是他的错觉吗?
他还没反应过来这种怪异感的来源,江尘就已经率先一步站起身来,蹲在他的面前,极尽温柔的伸手似乎是要触摸自己的脸。
直到那只手将要碰触到自己的睫毛时,程赤才迟钝的先知后觉。
他刚刚好像是流眼泪了。
看着面前那人迷茫放大的眸子,被泪水凝成一团一团的睫毛,江尘的心脏就像是被刀划开了一个口子,生疼生疼的。
他用指腹极轻的替程赤抹去眼眶处滴落的泪,心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好像自己也跟着哽咽了一样的,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怎么哭了,小赤,是哪里不舒服吗?”
江尘单手把程赤整个人给抱了起来,坐在了椅子上,把那人稳稳的放在了自己的大腿根处,很有规律的给程赤一下一下拍着背。
他又问,声音轻柔的甚至能掐出水儿来,“是不想吃饭吗,还是心里怎么不舒服了,跟我说说行吗?”
江尘低下头,看着程赤很胡乱的擦了把眼泪,声音听上去有点沙哑,“没事,真没事。”
程赤偏头过去咳嗽了几声,“咳咳,真没事的,就是被热气熏了一下,不用这样。”他扭了一下腰,示意江尘把给他拍背的手放下来。
“你吃饭吧,都快过了饭点儿了,再不吃对身体不好。”
程赤话说的很仓促,比起解释更像是逃避。江尘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还是把搁在程赤背上的手给放下了,但依旧这么抱着他。
被热气熏的?
上辈子的记忆实在是太过于刻骨铭心,程赤又实在是一个有苦通通都往肚子里咽的人。以至于江尘从来都不听程赤的话去判断那人的状态。
程赤从来不和他讲实话,他就自己看。要是程赤瘦了,那一定就是过的不好,那他和自己说的什么”到国外享福去了“就一定是在骗人。要是程赤胃痛起来,那他一定就是没吃饭,口口声声说的什么“只是吃的比较早”通通都是些漂亮的糊话。
他的小赤一直都是个谎话连篇的骗人精,什么都不说实话,什么都瞒在心里,一个人憋着。
于是江尘叹了口气,把放在桌子上的碗端了起来,“吃个饺子吧,还是热的。”
程赤盯着江尘手中的筷子愣了许久,最终还是把脸凑上去,把那饺子一口吞掉了,跟妥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