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江没说话，虽然他也说不了话，他只是伸出爪子擦拭了下脸上的泪水，而后再次站起身子，用力扒住门把手，想要打开这扇门。

夏禹澜被他逗笑了，松了胳膊帮他打开门，懒散道：“我送你去，小扶总可说了要在一个小时以内到。”

赦江目光在夏禹澜脸上打量一番，终于后知后觉到一丝危机感。

他怎么对扶蓉这么上心？

但好汉不吃眼前亏。

高调奢华的全球限量版法拉利一路飞驰，终于停在一处小区楼下。

赦江迫不及待地跳出车外，趁着夏禹澜跟保安掰扯停车位置的功夫，三步并作两步跑进电梯，支楞着两只腿费力地按下数字10。

电梯运行得不算快，赦江此刻却十分激动。

电梯门一开他便欢呼雀跃地跑出去，瘸着条腿跑向扶蓉门前，咚咚咚敲响了扶蓉的门。

谁料，门一开，出来的却不是赦江想见的人。

沈驹坐在沙发上，接过扶蓉递过来的温水，眼神一直落在沙发上火红的狐狸身上。

扶蓉把狐狸抱到怀里，不顾滚滚喵喵喵的阻拦声，一下把他扔到卧室里，然后关紧卧室房门，对着沈驹道：“朋友养的，一般人都挺害怕的。”

沈驹的视线被厚重的房门阻挡，他回过神来，轻笑：“没关系，我不怕狐狸，挺好玩的。”

扶蓉有些心虚，但他的心虚从来不会体现在脸上。

他慢条斯理地摘下手上戴着的腕表，神色清冷地看向沈驹，薄唇轻启：“你继续说牧龙的案子。”

“对，上次和你说监控被调换了。收到赦江的文件后，我们就把事发当时前后一个月的监控录像都查了个遍，最后发现，事发前一个星期的监控录像和另外几天的监控录像有不同程度上的高度重合。”

扶蓉眼睫一抬。

“换句话说，那天的监控录像是拼接的。”

“后来我们就联系技术部人员恢复当天的录像，结果令每个人都很意外，你猜，我们看到了什么？”

“和案发当天的监控录像一样？”

沈驹眼里露出赞许的目光：“看来你已经猜的差不多了。”

“案发当天的监控录像显示牧龙突然冲到阳台上，然后就不见踪影了，紧接着小区里的监控拍到牧龙坠楼的画面，所以我们理所当然地以为这就是案发当天真正的监控录像。”

“但其实，这是事发一周前的录像……”

“没错。”沈驹柔和地笑了笑，有些深邃的目光轻柔地落在扶蓉身上，脸上掩盖不住的欣赏，“其实那天牧龙的确冲到阳台上了，但他没有跳下去，他进入监控死角后抽了几根烟就回来了。”

“案发当天的监控损坏严重，我们没法恢复，但根据赦江提供的线索查到了牧成近期不正常的大额流水，然后排查他近几日的行动范围，发现他在案发当天去过牧龙的小区，换过几身衣裳，戴着帽子和口罩，但被我们眼尖的同事认出来了。”

“我们就申请了搜捕令抓了他审讯，结果这小子立马就招了，还把罪都推到曾柔身上，曾柔可能也觉得自己信错了人，就把当天的情况向我们重新交代了一遍。”

扶蓉眉毛微微一皱：“所以曾柔一直在给牧成打掩护？”

“没错。”

“为什么呢……”

沈驹继续道：“我们也问了她，她说牧成承诺她帮他隐瞒这件事后会给她一笔钱，让她远走高飞，做一个真正的人类，从此不用再受任何人的骚扰。”

“……仿生人曾柔并不爱牧龙。”

“没错。并且事发当天，也是她把牧成放进来的。牧成把牧龙哄骗到阳台上说了些刺激性的话，然后牧龙打了他一巴掌，牧成借此故意推搡牧龙，推着推着，就把牧龙推下去了。”

扶蓉静默着，良久，才问了一句话：“曾柔想过阻止吗？”

沈驹沉默片刻，而后点了点头：“想过的，只是为时已晚。”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牧成自以为他的计划天衣无缝，却不想警局众人更胜一筹。只可怜牧龙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亲弟弟策划了这一切。

如果监控录像没被破坏，或许牧成还可以狡辩是失手推下去的，可曾柔提前保留了录音，牧成终究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扶蓉听完后坐了一会儿，良久才抬头道：“牧成很缺钱吗？”

“据说欠了赌债，数额不小，牧龙也知道这事儿，但铁了心不给他堵窟窿，这就惹得牧成怀恨在心，想要杀了牧龙继承财产。”

十分合理。

扶蓉也这么觉得。

可合理之中，扶蓉又觉得他们似乎忽视了某些微小又不起眼的细节。

“案子已经定了，上边催得急，牧成也认罪了，你的仿生人项目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扶蓉点点头，却放松不下来。

他看向还身着一身警服的沈驹，才反应过来似的：“你从警局过来的？”

“嗯，刚结了案子，我想先来告诉你一声，让你别着急。”

“吃饭了吗，吃点东西再走吧？”扶蓉说着就要起身去厨房，却被沈驹宽厚又带着热度的手掌握住手腕，动弹不得。

扶蓉回头看他：“怎么了？”

沈驹才回过神一般，慌张松了手，满脸歉意道：“没什么……“

扶蓉漆黑的眸子眨了眨。

“我最近不忙。”他重新坐下。

沈驹对上扶蓉的视线，立马就败下阵来，他扣着手指，显得十分焦虑：“我妈……要生孩子了……我得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