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嬷嬷迎着她的目光,仍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唇角勾出一抹笑来。
“急什么?跟我来。”
说完便自顾自往前走,沈确一言未发,只默默跟在后面。
走到藏书阁,叶嬷嬷推开屋门,沉吸一口气,才踏进屋门。
沈确跟着走进来。
上一次来,竟没发现,藏书阁窗外便是那棵梨花树,离叶嬷嬷的房间很近。
“坐吧。”叶嬷嬷走到窗前,冲沈确示意。
这里可没有桌凳,沈确扫了一眼,便毫不犹豫的坐在窗沿,窗户左右两侧竟有石台,叶嬷嬷将酒递给她一坛,另一坛却没动。
“尝尝?”
沈确也没推辞,拿过便喝了一口,浓烈的酒香在唇齿间回荡,伴着香醇的回甘,咽下后,梨花的香味泛上来,喉间仿佛还藏着辣意。
真是坛好酒。
她又喝下一大口,叶嬷嬷瞧她这样,轻轻哼笑一声,挪开视线摇了摇头。
“这回倒不跟我说什么,好酒得细品了吧?还是说,你心底里不痛快?”
这次真是明晃晃的试探了,一点掩饰居然都没有。
沈确将酒坛压在身上,看着近在咫尺的梨花树,缓缓呼出一口气。
“你既知道,又何必问我?”
她又灌了一大口酒,沉默半晌,才又开口道。
“这样的局面,对她,对我,都好。”
“你确定么?”叶嬷嬷收了平常那副懒散的姿态,在此刻,显得格外认真。“有些时候,自作聪明未必是最好的结局。”
沈确垂着眸,盯着飘摇的衣摆,“是么?”
叶嬷嬷见她眼神却早已飘远,落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沉默半晌,还是开口道。
“你想听个故事么?”
沈确有些意外,叶嬷嬷看起来不像是喜欢推心置腹的人。
“这也是一场雨季的故事。”叶嬷嬷仰起头,仿佛还沉浸在那场经久不散的的雨中。
往事从未消逝,只是深深扎根在心底,每一次回想,都度过了又一场无法忘怀的雨。
人总说,往事已矣,漫漫人生路太长,总该向前看的。
直至现在,沈确才意识到,这对过去的自己,是多么残忍的一场欺凌。
她逼着自己忘记,迫使自己接受一切烂摊子,在所有人参与的这场欺凌中,她竟也成了最大的凶手。
就连她自己都在伤害自己么?
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了。
酒坛已空,明月东升,她拖着步子回房,静静坐在房内。
窗外繁花剪影,仿佛还能透过它瞧见那抹娉婷轻盈的身影。
她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起身提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