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季春,在南慕锦任祭酒一月之余,叶白初由于平易近人的性格很快和一些志在为国的子弟打成一片。
下课之后,南慕锦斜倚在廊上,看着手中书注本,抬眼环顾时,看到叶白初同礼部侍郎家的小姐谭清有说有笑。
谭清,其母与太后为一母所生,较南慕锦小六岁。
国子监院中花落下一瓣,正好落在叶白初肩头。
南慕锦正欲抬脚,便看到谭清略带羞涩,轻轻抬手替叶白初拂去花瓣。
“叶公子,身上落了花。”谭清微微低头,语气带了些说不出的娇气。
“谢谭小姐。”叶白初愣怔一下,笑道。
廊下南慕锦冷着脸望着远处的两人,分不清脸上的阴影到底是光照着廊从而印上的,还是有其他缘故。
“都回去,上课。”南慕锦道。
这堂课,大多数人都感受到了这微妙的氛围,南慕锦念出的每字每句,好似都让这堂内温度降了些许。
到了下课之后,南慕锦站在门口等了等叶白初,许久不见人出门,她便又回去寻她。
只见谭清将小厮给她买的糕点给了叶白初。
这家店在城东,需要排好久的队才能买到,去的晚则无。
“叶公子,这是城东新出的糕点,你尝尝。”她递给叶白初。
叶白初还未伸出手,身后便传来一声愠怒,带了些冷气。“叶白初。”
叶白初回过头,只见她官服蹙金孔雀的尾翎扫过门槛,步步走近。
“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回去抄上千遍。”
她眼底染上愠色,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回去之后,南慕锦在案几前工作,叶白初乖乖坐在她身边写着“男女授受不亲”。
抄了一半,门外雪诗突然走了进来,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南慕锦皱眉起身,正打算走出去,突然对叶白初说了句“不用写了,去睡觉”便转身离开。
叶白初不明所以,还是照做了。
“那批火药不是派了人把手吗?一群废物!”南慕锦拿起身边杯子朝男人砸去。
“公主恕罪!”男子行大礼。“……劫走的是那新兴的龙骨寨。他们还留了话。”男子犹豫开口。
“说。”
“他们大当家的要见您做一笔交易,只要您一人去,身边皇帝派的暗卫也不准去。说……醉锦也不行。”
南慕锦瞳孔一震。醉锦同她的事情知道的人寥寥可数。她也要清清身边的人了。
“……何时?”
“三日后辰时,他说知道您无事。”
“……嗯。下去吧。”
南慕锦给雪诗安排了之后,回到寝房。
叶白初虽是照她说的做,可自己躺这儿还是有些睡不着。
她起身把剩下的抄完,又替南慕锦整理了书桌。坐在地上盘着腿,双手支着头等南慕锦回来。
“怎么不睡。”南慕锦随口问了一句。
“我睡不着。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睡吧。”南慕锦应了一句,便上了床。
可已是半夜三更,叶白初还听到床上翻身的声音。
“你睡不着吗?”叶白初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有点。”
“你……要不要听我讲故事?”叶白初迟疑着开口。
半晌,南慕锦才开口。“……好。”
叶白初掀开被子,起身走到床边坐下,趴在她身边。
“传说,独立于这人间还有一个梦界。梦界之主是一个特别厉害的女人,她掌管着这世间所有人的梦……”叶白初把姐姐给她的话本子上的故事讲给南慕锦听。
“这形容倒像是你阿姊。”南慕锦突然道。
“我也觉得!肯定是小时候阿姊专门写来逗我玩的。”叶白初点头如捣蒜。
南慕锦被她逗笑。“对你阿姊来说,你是小孩子所以给你写这故事,如今你却讲与本宫听,本宫于你而言,也是小孩儿吗?”
叶白初没想到这层。半晌,她突然一本正经起来,抬眸认真地对上南慕锦的眸子。“可以是小孩子。你若有一日厌倦这王城,我为你捻来万里长风做舟,载你枕着云絮数遍天上星,不如也去那梦界中瞧一瞧,好不好?”
南慕锦愣愣地望向她。
脸上染上一抹绯红,南慕锦指尖蓦地蜷进掌心,腕间镯撞出一声清泠泠的响,倒像替她惊动的心跳漏了半拍。她偏头时青丝簌簌扫过颈侧,恰巧掩住一抹胭脂色。
她半天憋出两个字:“睡觉。”说罢便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叶白初愣了愣,应了一声便翻身回了被子中。
三日后,南慕锦辰时便上了车。
叶白初也没多问,只是跟她说注意安全。
南慕锦带了幂篱,车刚离开公主府不久,她便被绑住了手腕,蒙上了眼。到寨子门口时已经过了大概半个时辰。
马车在寨子门口未停,直接停在了寨中房前,她恢复了光明,一位看上去较为清秀的男子朝她伸了手。
“公主,请。”
南慕锦未理会,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她环顾了四周,约摸着寨中大概有多少人。
刚坐在椅子上,南慕锦嗤笑,“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么?”
“快给公主松绑。”
南慕锦活动手腕,看着腕上的红印,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