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国公府正厅内,拍案声惊起,紫檀木桌一只桌腿被拍散,轰然下塌。
宋濯灰头土脸呆愣在原地。
萧玉容也往一旁闪了闪,大气不敢出。
四人从长公主府回来,跟着宋渊一言不发踏入正厅。
才将站定,就见宋渊率先发难。
“还不跪下?”宋渊手离了桌面,定定看着前方,“元姑娘?”
原来他不是要责备自己,萧玉容松了一口气。
倒是宋濯又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护着元九璃道:“为何要她跪?她何错之有?给你戴绿帽子让你在众人面前难堪的,又不是她,少把你的气发在她身上!”
宋渊忍着怒气道:“你还看不明白?她今日分明是故意的!”
宋濯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所谓何事,面带犹豫看向元九璃。
可当他看到元九璃眼中憋着泪打转,却死死不让泪流出的倔强模样,又心疼了:“我竟不知,大哥如今也变得是非不分了!若不是那什么二皇子的下人,突然跳出来,九璃身份岂会暴露?难不成那下人也是她自己安排的?”
……这还真有可能,萧玉容悄悄扯了扯宋濯袖子。
“弟弟,呃……小叔有所不知,我们先前是见过那下人一面。”萧玉容正色道,“且还被他挑明了,与元姑娘往事……”
宋濯有些错愕,闭了闭眼道:“我不信,九璃妹妹,你说。”
元九璃灿然一笑,泪水不受控制从眼尾流出:“是故意的又如何?你们国公府将我藏匿在后宅,是真心还是假意,我又岂会分辨不出?”
宋濯听了这话,一时失了神,眼中聚焦渐散。
宋渊缓缓摇头:“真是白费了祖母一番好心!”
“我承认,老夫人的确待我如亲孙女般。”元九璃想起远在金陵的宋老夫人,面色柔和了些,“可你又岂敢说,她何尝未存了背地里的心思?既然都是利用,如今我不过在众人面前挑明了一切,难道就只许你们宋家利用我?”
“你此举,就算是为了报复,又于自己何用?”宋渊冷笑道,“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九璃妹妹……你就不在乎自己的清誉?”宋濯回过神来,堪堪问道。
“报复?我怎会恩将仇报?”元九璃垂首默笑,沉吟片刻,抬头道,“宋渊哥哥,我明明是为报恩啊,我将身份暴露,外头那些人从此后定会争相来抢,挑起外乱,宋家好站在背后,渔翁得利,难道不好吗?”
“九璃,你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不等宋渊开口,宋濯抢先说道,“若宋家被宫里猜忌……不,宋家藏匿前朝臣女,必定会被猜忌是何居心……”
他一脸大祸临头的样子,仿佛明日这国公府就会被抄家流放……
宋渊静静盯着弟弟。
他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弟,平日里不学无术,从不关心政事,如今竟也能把事情分析的头头是道,预料到后果了。
难不成之前种种,都是他装出来的?
元九璃膝盖一软,此时才跪了下去,信誓旦旦道:“宋渊哥哥放心,有我在,他们暂时还动不得国公府。”
萧玉容在一旁看着她做戏。
如今亮明身份的元九璃,的确可以拿捏自己的父皇和皇兄了,只要给他们留些可能的念想,以此来要挟他们,保住宋家,宋家暂时无虞。
只可惜如此一来,宋家所有人倒成了她的掌中之物了,会不会被覆灭全凭她一句话。
不过萧玉容却不担心,她知道最终结局……
宋濯把目光转向她,冷嘲热讽道:“娶了公主又如何?大难临头,公主还不是如同看客一般!”
“我倒是可以进宫,求一求父皇……”萧玉容漫不经心道。
虽说方才在长公主府,二哥被长姐压了下去,打消了报官的念头。
不过他既有了心思,亦不会就此罢休。
也是时候去宫里探一探父皇的口风了。
*
长公主府发生的事,这几日已传得沸沸扬扬。
萧玉容于三日前往宫里递了话,便要为入宫做准备了。
如今公主回宫,也需焚香沐浴,静心作三日等待。
不过依当日父皇便派人来国公府宣诏她入宫一事,可见父皇早已得了消息,需见她一面。
此回国公府众人对她回宫也颇为重视,把她送至府门外,更是亲眼看她上了宫里来接人的御撵,目送直到消失不见。
国公爷一切如常的面色逐渐暗沉下来,回头对着两个儿子道:“你们,跟我来!”
二人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