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我是有忧思,可我忧思的不是他。徐钰对我的敌意已经到了如此地步,那匹马的死状她至今还历历在目,身体抽搐,口鼻流血而亡,这摆明就是中了毒。
若是女儿家的争宠她倒是无所谓,离他们远些就好,怕就怕是故意的针对,如此即便是想躲都躲不掉。
“你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她强压下心头翻涌,声音裹着茶雾飘散
徐翊手中的鎏金酒盏重重磕在案几上,琥珀色酒液溅出半盏:“如今整个京都城都在传,镇国府的昌和郡主,因齐三皇子的救命之恩非他不嫁。更可笑的是,竟有人编排你为他与六公主的和亲茶饭不思!”
苏锦失笑:“四殿下怎么也如市井一般相信那些虚头巴脑的传闻,我什么时候都未曾说过要嫁个三皇子,他是救了我的命,但不是所有的救命之恩都要以身相许。”
徐翊紧绷的肩膀骤然放松,连冠冕上的东珠流苏都跟着晃出愉悦的弧度:“当真?”喉结滚动间,他伸手去够案上的酒壶,却因动作急切碰倒了笔洗,墨汁在宣纸上洇出狰狞的墨团。
“当真。”
“那你为何这些日子,看起来总是闷闷不乐的。”
“这些日子不过是久卧伤神罢了。”苏锦抽出袖中鲛绡帕,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溅在袖口的墨渍。
徐翊立刻来了精神,玄狐大氅扫过满地狼藉:"明日我便命太医院开几剂温补方子!等你大好了,京都也该落雪,到时候我带你去松山赏梅!"他说这话时,发冠上的赤金螭龙仿佛也跟着活泛起来
苏锦指尖一顿,突然问道:"猎场的狼群...都处置干净了?"
"尽数绞杀。"徐翊抬手拍落肩头雪粒,"那些侍卫倒是识趣,事发当夜便留下血书自裁谢罪。"他注意到苏锦攥紧的帕子,神色一凛:"你为何问这个?"
徐翊看着苏锦严肃的神情:“怎么了?”
苏锦笑道:“无事,随口一问。”
她怎会忘记,那日狼群围攻时,领头的灰狼脖颈竟戴着金丝项圈——这等精细的兽饰,绝非山野之物。窗外传来更夫梆子声,她望着徐翊慌张起身要去封禁流言的背影,突然想起齐元璟那日留下的玉佩,在袖中硌得生疼。
苏锦这一躺便是半月之久,皇宫那边因为忙着六公主的婚事也顾不上她正好也不用去宫中请安,倒也落得清闲。
这日天空阴沉的很,恐怕不多时便有大雨将至,齐元璟的马车停靠在镇国公府门外,
“三皇子救了苏锦,苏锦还未去看望三皇子,倒是先让三皇子跑一趟。”
齐元璟知道她的性子,他今日若是不来府中,她根本就不会去质子宫中去看他。
“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同生共死过的交情,实在惦念郡主的伤势可痊愈就做主来了一趟,倒是郡主不嫌我来的唐突就好。”
苏锦客气道:“六公主已代三皇子探望过苏锦。”
齐元璟脸上闪过一阵厌恶:“她是她,我是我。”
齐元璟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像一块石子投入湖心,在苏锦心里荡起层层涟漪。她抬眸望去,只见这位齐国三皇子今日着了件月白色锦袍,腰间玉带上悬着那枚熟悉的青玉坠子——正是那日遇险时她慌乱中扯落的。
"三皇子言重了。"苏锦垂下眼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上鎏金的缠枝纹,"六公主待您一片真心,如今两国联姻在即......"
"联姻?"齐元璟忽然冷笑一声,袖中手指攥得发白,"郡主当真以为,我会娶那个在猎场故意放入狼群进入猎场的女人吗,如此狠毒的女人也配做我云国的皇子妃?"
"您...如何知晓?"
窗外传来枯枝被踩断的脆响。齐元璟眸光一凛,突然倾身向前,在苏锦耳边留下一缕松墨香:"三日后酉时,醉仙楼天字阁。若是不来我的贴身玉佩在郡主这里的事情恐怕会闹的人尽皆知"
他威胁我。
话音未落,人已退至屏风处,声音陡然提高:"既然郡主大安,元璟便告辞了。"
苏锦尚未来得及反应,房门已被猛地推开。徐翊披着玄狐大氅立在风口,伞上还有正在往下滴落的雨水:"子初好雅兴,这大雨天的还来探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