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猿飞比他更快一步,将他堵在了门口。
「银桑,想不到你会那么在意我的事,还特意来这里找我呢。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了,然后我们一起去约会吧~」她用着平时的娇甜语气说着,随即往身后飞出一把苦无,精准地插进服部刚拔出苦无的位置。
「不…我今天…」他正想要推却,门铃的响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把他的话给打断。
猿飞微微皱眉,然后便拉开了庭院的门,挽着银时跳了出去。
银时只觉得眼前一花,猿飞就带着他跳上了屋顶。
「喂,你怎么把我带上来这里?我都说我要回去了。」
猿飞比了个「嘘」的手势,看着她那认真的表情,他只能乖乖闭上嘴。
「全藏,你在家吗?」
玄关传来的又是熟人的声音,银时看了眼猿飞,终于知道她为什么逃得那么快了。
虽然服部刚才说得笼统,但从猿飞如此迅速的反应来看,她和千茶以前的关系肯定很亲近,不然也不可能立刻就认出她的气息和脚步。
屋子的主人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拔掉身上的苦无,忍着痛慢慢挪向玄关。
「你还好吗?」千茶看着步履蹒跚的服部,伸手去扶他。
「痔疮又恶化了吗?上次给你介绍的医生没效果吗?」
「不,和痔疮无关。」他任由她扶着自己走到客厅。当千茶看见里面一片狼藉和散落的苦无时,立刻就明白是猿飞下的狠手。
「抱歉呢,看来我来迟了一步。」她说,抱歉地笑了笑,然后若有所思地抬头望向天花板。
「就是这样。」服部瞥了她一眼,扶着身子坐到坐垫堆旁。他挑了个中空的圆形坐垫垫在屁股下,又递了个普通的方形坐垫给千茶。
「坐吧。抱歉,我现在不提方便给你泡茶。」
「啊,没事,我刚才经过星〇克买了饮料,也顺便帮全藏买了。」千茶说着,从手腕上的纸袋里拿出一杯白色和一杯红色的饮料。
她不假思索地把红色那杯放在全藏面前「这个是玫瑰口味的新品,听说评价很高呢。」
服部盯着那杯鲜红的饮料,一时恍惚,想问她是否看到自己这副惨状还要拿他寻开心,但她看神态如常,似乎也不像有恶意。
最后,他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毕竟今天到访他家的人之中,就只有她一个买了伴手礼。
「好了,你今天过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喝了一口饮料,酸酸甜甜的口味确实不错。
「嘛…我是想来告诉你,我已经和菖蒲见过面了,你别说漏嘴。不过星〇克太多人,我排了快一小时才买到饮料,也就多花了点时间。」
因为买饮料而花了一小时。
要是她不买什么伴手礼,早一小时过来的话,他的人身安全和海苔便当就都能保住了。
嘴里的饮料顿时变得酸涩无比,可是她又是唯一一个给他带伴手礼的人,他实在骂不下去。
千茶啜饮着喜爱的香草星冰乐,目光一直凝视着天花板,无声地向服部传达自己的想法。
事到如今,服部的选择也所剩无几,只能试着按她的意思去做。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你和猿飞的事打算怎样处理?」
「没想好,你有什么好提议吗?」
「你直接把真相告诉她不就好了吗?她会理解的。」服部说,也学着她一起看向天花。
「理解我…然后呢?然后让她抛下一切来跟随我吗?」
服部没有回答,关于这个问题,他似乎也看不到答案。
以猿飞的性格,只要是她认定的人,即使会让自己伤痕累累,她也一定会跟随。比起独自安逸,她宁愿与重要的人一起面对困难。
但千茶不愿这样。
年少时总以为只要够努力、敢用手段,就能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但她在这方面似乎缺了那份运气,每场战役都如同逆风而行,必须拿生命做赌注、加倍下注,才能博取一线生机。
没有人会愿意追随一个自顾不暇的主公,就算真有些不怕死的笨蛋,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好得哪里去。
「我记忆中的菖蒲是个表面冷漠,内心却比谁都温柔的人。我有时候也会分不清她对我的好,究竟是出于职责,还是她真的喜欢我这个人。」千茶说着,停顿了一阵,像是在组织言语。
「不是,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现在才在意起这个吗?」
服部的吐槽让千茶也意识到说词有些不妥,她放下星冰乐,从袖中抽出小抄,仔细检视起来。
啊,糟糕,说早了。
服部看着她掏出小抄的那一刻,他抽了抽眉角,这家伙该不会是特地挑准时间来他家里念台词的吧?
千茶扯了扯服部的衣袖,用手势和眼神向他比划着:我说早了,怎么办?
服部把头凑过去,快速扫了一下她的小抄。
啊…真的,中间还有一段说漏了。
原来那句话应该是这样的:
刚刚,我亲眼看到了她在喜欢的人面前是多么鲜活,让我也稍微有点妒忌。(停顿,叹气)我记忆中的菖蒲是个表面冷漠,内心却比谁都温柔的人。我有时候也会分不清她对我的好,究竟是出于职责,还是她真的喜欢我这个人。(强颜欢笑)但现在我很确定,无论如何,她也更应该留在那些能让她开怀大笑的人身边,而不是我。
他才刚看完这段文字,千茶又拉了下他的衣袖,跟他比划:怎么办?
这些人真是烦死了。
本以为这次来的是个能让人省心的,结果又是个麻烦精。
不爽归不爽,但现况看来还是让女孩子们重修旧好比较先要。
服部默读着她的小抄,为她认真思考着切入点,忽然想到些什么。
「你是那边的人吗?」
「哪边?」
「就那边。」
「哦…」千茶点点头,大概猜到他指的是喜欢同性的那边。
「喜欢就是喜欢,年龄性别之类的我都不会在意。」她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想睡和不想睡的,我还是会好好分清楚。」
看见千茶开始打量起自己,服部赶紧擡手打断「好了,我不想知道你把我分在哪一边。我们还是说回猿飞的事吧。」
「菖蒲的话,感觉会很适合放置pla…」
「够了!我说得不够清楚!我是在问你到底要不要和她和好?!」他提高音量喊道,一边指着小抄上的某行字,示意千茶从那里开始读起。
千茶被他吓了一跳,皱着眉揉了揉发疼的耳朵,但还是按照指示读着那行字。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的一意孤行确实对她做成了伤害,我不会以『为她好』作为借口,因为我由始至终都没有能为任何人做决定的立场,所以我也不奢望她原谅我对她的伤害。」
「而且现在看着她变得那么鲜活,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的事、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虽然这些话是她刻意编排要说给屋顶上的人听,但服部能看得出,她的每一句都是发自真心的。那些小抄上反覆的删改,都是她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方法是迂回了些,但情意却不假。
千茶不想她跟着自己往深渊里踩,但同样地,她自身也是个让人放心不下的。
若她所选择的这条路上,连一个可以依靠的自己人都没有,那么她必定走不远。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德川家会建立御庭番,因为就算是将军那种上位者,也需要一些能绝对信任的忠士。
而猿飞大概也是考虑过这些,才希望能够陪在她身边的。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能把所有人都剔得干净的办法。」他说着,松开了她的小抄,默默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你总得留些人替你干脏活。如果连这种觉悟都没有的话,还是趁早放弃吧,千茶大人。」
他的话带着浓浓的呛意,但千茶听出来也不生气,只是笑笑地把小抄放到一边,伸手轻挠了一下他的下巴。
「喂、你在干什么?」
「哄猫。」她说得理直气壮。
千茶弯着眉眼,曲起手指在服部的下巴处轻轻地搔着,后者一脸不自在地偏过头去躲开。
「你不是总挂在嘴边说忍者都是猫吗?我听说猫都喜欢这样被摸呢。」
「好了。我现在可是在跟你说正事,给我认真一点。」
见他一脸戒备的姿态,她无趣地收回手,不满地斜睨他一眼「真冷淡呢,全藏。」
「不过,我就是喜欢猫咪这种爱装冷淡的性格。」她说着,很快就回复平常的嬉皮笑脸「既然我喜欢猫,又怎么会舍得让牠们为了我,把自己的皮毛弄脏呢?」
服部看着她把小抄从一旁拾起,轻轻压在坐垫的边角下,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不过你的忧虑也是对的,所以我在泥泞里捡了些不怕脏又喜欢洗泥水浴的狗。」
「我最喜欢的小猫,只需要快快乐乐地过着她的生活就好。」
千茶说着,拿起手边的杯子,用吸管搅了搅里面纯白的冰沙。
「至于我嘛…堆沙堡的时候,不亲自下场把手弄脏,是感受不到真正的快乐的,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