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她提高音量,仰首,呆滞目光碰上那对漆黑幽邃的眼瞳。
还在闪光。
“没有。”
他替陶峦擦去额头上的汗珠,郑重重复自己的观点。
陶峦略微瞥过头,忍住眼眶欲掉的泪珠,声音哽住,颤动不止。
“我说我撒谎。”
她瞒了好多事情,祝聿什么也不知道,兴致勃勃从淮京飞到桐川来,等来被分手这件事。
他不问也不怪,还要守着她。
“哦。”
祝聿似乎满不在乎,从鼻腔里淡淡发了一声,也不追问下去。
骗他,他甘得被骗。
骗别人,那更没关系。
“湿纸巾会破坏你的妆?”
也没等到陶峦回答,他自顾自用指腹沾住那几滴眼睫上的湿润,抵到唇肉,舌尖微伸,轻而易举尝到她的咸涩。
“没必要这样。”
她挣出祝聿圈住的领域,转身小跑下台,背影里多少有点落荒而逃的滋味。
也没心思继续在校园里逛,附近是有名的和平桥,早就发展成景点商业大街。
说不清是谁先开口的,俩人坐上跨江索道,直面仙江,水流将南方小城一分为二。
江河东岸,高楼大厦外缘是玻璃幕墙,一派繁华纷奢;江河以西,经典的青瓦白墙,小桥流水之景。江河之上,一座宏伟桥梁横跨两岸,刻着三个银色大字:和平桥。
头顶上机械嘎吱作响,脚底下清凌凌一片,后面还贴心垫了小枕头,陶峦放眼望去,地平线近在咫尺,仿佛触手可得。
这缆车是近几年才建的,她之前也没体验过。
还来不及欣赏片刻,冬风逐渐加大,在阴沉天气里疯狂怒吼,吹得缆车左摇右晃。
这会陶峦是真有点害怕,双手使劲抓住旁边铁杆,腿不由地发软,心跳声甚至要大过铁架子咯吱响。
她其实不恐高,但人实际坐在上面的感受和想象不同,又有阴天风嚎加持,脑海里浮现出掉下缆车之类的画面。
祝聿沉吟不语,直接长臂一伸,搂紧她腰部往自己这边挪,另一只手揽住她脑袋紧靠上臂。
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灌满全身,陶峦僵直的身体比她脑袋更快放松下来,想从他怀里挣脱出。
她眼眸持续盯着远处湛蓝,心却遗失在某个枯败的荒地。
恐怕每次她在高空恐惧会下坠时,总会想起这只紧揽腰部的大手。
“嘟,回头看我一眼。”
他沉稳的声音似乎带着魔力,几只手指轻轻敲打着腰骨,引领她转过头。
手机镜头正面对着陶峦。
咔嚓一声,又留住一瞬她的美。
“好漂亮的。”
陶峦嘴唇颤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想,以后最难的事情就是忘记祝聿了。
中午坐车回家,陶峦单手撑着下巴,盯着透明玻璃车窗,景色飞闪,那张倒影却永存。
她说做饭,祝聿掌勺。
诺大的人挡在前面,陶峦连锅都看不见,食材出门前他弄好一切,人站在旁边除了无聊就是无聊。
和普通人家一样,过生日的餐桌上要有鸡有鸭有鱼有虾有小菜,再加上他喜欢的虾仁蒸蛋。
上次煮的那碗冷掉了,次日她进厨房换垃圾袋,却没在里面发现丝毫蛋羹残迹。
“开瓶酒?”
她递碗筷过去,余光瞥向酒柜。
“下午还要开车。”
这个家里,她的餐具杯子向来是专属。
祝聿拿起粉色桃子形状的碗,盛好饭放在陶峦身前,略微斜身挡住她视线。
“我可以喝。”
她又没驾照。
祝聿眸光微闪,表情有点微妙,扯了扯唇,被她气笑了。
且不说他生日里不要小醉鬼这件事,眼前这个人连月经都没走,昨天还疼到晕倒在他怀里,今天稍微好些就想着喝酒,没门。
“不准。”
凉薄又无情的两个字落在陶峦耳里,她失了兴趣,恹恹夹着白米饭。
明明是她的酒。
“你是寿星,你说了算。”
两个人照常吃饭,想到有趣的事聊几句,没想到就沉默吃饭,气氛也算融洽。
没有丝毫分别的感伤。
以为多难熬,其实也很平常的一天。
吃完饭,陶峦自觉准备收拾碗筷。
岂料对面直接握住她左手,一只温润欲滴的帝王翡翠玉手镯套进手腕,沉甸甸的很有分量,采用缅甸整块原石完籽打造,宛如一汪清泉绕于腕间流淌。
她足足愣了十几秒。
这种底子和水种,至少千万起步。
“女孩子,还是戴玉更靓。”
细长指尖不断摩挲腕间,祝聿是在看不惯她独一只左手腕空空,半个月前缅甸那边出了新玉,还没宣之于众之前,他就花了近亿买下,刚做好一只手镯,正派上用场。
“戴腻了珠子就换一个,家里这些多的是。”
那衣帽间又不是摆在那当摆饰,买了就是要她穿要她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