钺好质问鹤别云:“你命令我!”
鹤别云扭头怒目,骨炘踢钺好小腿,“殿主让你做什么你就干什么。”
钺好竭力忍耐,气冲冲地跑过去。
最后一根藤蔓割断,李厌香握着藤蔓,假装还被捆着,等着钺好靠近,“我真的只是想离开这里……”
满腔怨气无处泄,钺好突然停住脚,捡起地上的断木,拖着木头走近。李厌香身体后缩。
十米、八米、五米、三米……李厌香松开藤蔓,食指勾着剑镯。
十步、九步、七步,李厌香勾开剑镯,弹开藤蔓,骨炘喊出的“小心”被掩盖,李厌香的剑贴近钺好,刺穿抡起的木头。
木头裂成两半,穿出的剑插进钺好的衣衫,袭来的陶罐打中剑身,弹开剑刃。李厌香侧目,是骨炘扔的陶罐。
钺好抡起半片木头打中李厌香的头。李厌香磕在地上,掌腹敲击剑柄,剑刃碎成九段,每段落地成人。每人都是李厌香的模样。
鹤别云搁下手里的蒲扇,认真观战,“不去帮忙?”
骨炘柱着骨杖:“我受伤了,去了也是给她添麻烦。”
刚刚扔陶罐的时候动作灵活自如,现在却拿受伤当借口。昨日出树林,鹤别云扶着骨炘,她身上的流动的气息太弱,是神,却是一个弱神。
十个李厌香,每一个手里拿着剑,十对一,一人一剑,削断钺好手里的木头,逼得钺好连连后退,十把剑从不同的方向刺向钺好,不论往哪里躲,都会被剑刺穿。
怪风掀狼白色衣袍,突来的剑手挑开剑刃,逐一踹开李厌香。碎剑摔在地上,十个变一个,李厌香倒在地上,抓着断剑,直接刺向鹤别云。
剑手擦着断剑刺近李厌香的衣袍,临近肩胛时调转方向,剑手退形,鹤别云抓住李厌香的脖颈连续砸在地上,抖下李厌香的帽衫。
没了帽衫,香气乱窜,鹤别云眉头拧紧,嫌弃地甩开他。李厌香擦着地滑出十来米,顶着破碎的衣袍瘫在地上,仰天落泪,“我只是想离开这里。”
鹤别云置之不理,侧头回看钺好。钺好嘴角抽搐,心不甘情不愿叠放双手,上半身微屈,“殿主。”
鹤别云右脚脚尖挑起地上的剑柄丢给钺好,“收走他的剑,把他捆起来。”
“遵命。”钺好接住剑柄,听令捡走地上的断剑,捡走茅草,把李厌香捆成球,丢进院落,一脚踹到饭桌前。
饭香四溢,桌上摆满巫巫做的菜,李厌香止住泣声,身体往前蛹,努力伸长脖子,“今天吃什么?”
“关你什么事。”钺好脚尖推开李厌香,李厌香倒在地上滚出三米远。
鹤别云凝着钺好的双手,盯得她浑身不自在。
刚刚打了一架,钺好双手满是灰尘,鹤别云目光不移,满脸嫌弃,钺好被看得实在不舒服,转身走到水缸,骨炘跟过去,盛水洗手。屋内突然传来孩童的声音,钺好扭头,小泥巴揉着眼睛跟在巫巫身后。
骨炘顺着钺好的目光看过去,不过是一个小精怪而已。骨炘弹开手上的水珠,溅了钺好一脸,钺好回头,刚想发火,瞧见鹤别云正盯着她。钺好收回目光,抠去指甲缝里的泥垢,等着骨炘浇水。
“哇——”小泥巴跑到李厌香面前,双手捧着他的脸,“你好漂亮。”
鹤别云:“……”
小泥巴好色,喜欢黏着好看的人,李厌香男身女相,生得一张明媚的脸。小泥巴揉着李厌香脸,低头亲上去,“又香又好看,香香美人。”
“臭小孩儿,你离我远点。”李厌香吓得大叫,使劲往后挪,骨炘伸脚,抵住李厌香的背,小泥巴抱住他狂亲,留下满脸泥渍,李厌香欲哭无泪。
巫巫拎开小泥巴,把它摁在桌前坐下,小泥巴侧头,仰头望着骨炘,又看向钺好,挠头蹙眉,“你们两个…好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钺好平时凶巴巴,突然变得温柔,让人滲得慌,巫巫拎走小泥巴放在他和鹤别云身边,拿着它的碗搁在面前,“吃饭。”
小泥巴抓着筷子,目光在骨炘、钺好二人之间流转,自言自语,“真的好奇怪。”
鹤别云抬眸:“何处奇怪?”
小泥巴撑着头冥想,所有人盯着它,终于,小手拍脑袋,“她们有点丑。”脱口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李厌香在地上打滚,“小孩儿不会撒谎,两个丑八怪。”
钺好板着脸,横跨一步,提起李厌香,丢进水缸里。
“救…命。”李厌香嘴里冒着水泡,沉到缸底。
鹤别云重新审视二人,骨炘、钺好套着破烂的麻布衣,头发随性,五官生的姣好,要是认真打扮一番,并不丑,小泥巴瞎说些什么。
“香香美人要淹死了。”水缸里没有声音,小泥巴拉回鹤别云的思绪。
鹤别云丢出一根筷子,插破水缸,流出一滩绿色的水,李厌香瘫在地上呼气,原本的绿袍褪色成绿白色。绿水带着细长弯曲的藻丝流到脚边,鹤别云抬脚,他的衣服原来不是绿色。
李厌香刚来深渊第一日就死了,又淋了大雨,没有其他衣服可换,衣服阴在身上,日复一日,衣服表皮长出苔藓,盖住原本的颜色。散发的气味盖住李厌香身上的香气,不靠近,没人知道他是谁。被困上百年,好不容易知道出去的方法,遇到几个同僚,打不赢还被扔进水里,李厌香蜷缩在地上,不哭不吭。
小泥巴伸长脖子往前看,鹤别云弓手弹他的额头,小泥巴缩头吃饭。钺好坐在骨炘旁边,抄起筷子瞄准盆里的猪蹄,巫巫眼疾手快,按住她的筷子,与其对视。
巫巫力气大,钺好拨不开,“把筷子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