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石化完全褪去,石像变回树木,身上缠绕的花蛇变成藤蔓,没有蛇的外表,却像蛇一样游动。
鹤别云抓开藤蛇丢下,丢下一点火,驱散开靠近的藤蛇。树林太怪异,不能在这里逗留,鹤别云扯下一根发丝,绕在指上折出翅膀,摘下发丝抛向空中,发丝着火,驱散左右跃跃欲试的藤蛇,鹤别云循着树上的划痕出树林。
树林前的野草被人砍出一条小径,看刀口,应是刚割的。鹤别云回头,一直跟在身后的藤蛇整齐的排在绿荫下,像那日紧追不舍的花人,它们不能离开这片树林。
野草涌动,鹤别云警惕扭头,草里蹿出一只小白兔,停在鹤别云脚边,猩红的双眼与他对视。
来深渊一年,鹤别云未曾见过一只白兔,连野鸡也是最近几日才见到,这只兔子来得太巧了。闻言招的运气真好。
想必她们已经抓住了野兔,这只兔子带回去只会露陷,鹤别云跨过兔子,走出小径,隐隐约约看见泥屋的残骸,右边则是隐藏的道观,鹤别云停脚,泥屋和道观相对,周围皆是密林……不止一个阵眼。
鹤别云快步赶回道观,巫巫正在厨房里烧菜,泥美人坐在屋檐下编花,早一步回来的钺好在磨钺,骨炘站在一旁浇水。小泥巴围着李厌香转,嘴里喊着“香香美人。”李厌香透露着不耐烦,停住脚解开腰带,脱下裤子,“看清楚,我是男的!男的!男的!”
小泥巴捂着眼睛跑到巫巫面前,头埋进巫巫腰间。鹤别云走到水缸前,荡起一汪水泼向李厌香,冷得李厌香发颤,他扯上裤子,“一大早的不见人,殿主去哪儿啦?”
“去了西边树林。”落水的水花淋湿鹤别云的衣衫,洗去身上残留的血迹。
李厌香:“殿主是去找救我的办法?”
“不是。”鹤别云答得果断,“你来这里多久了?”
李厌香望天数手指:“大概有七八百年,具体时间记不清了。”
鹤别云离开神域也近八百年,“你从未想过离开这里?”
“殿主,不是我不想走啊。”李厌香绕在鹤别云身侧,“我来这的每一天都想离开,可是找不到路啊,到处黑漆漆一片,分不清日夜,连连下雨,只有泥屋能避雨,我能往哪儿走啊,我给神域传信,无人回应。”
“没睡醒就滚回去继续睡。”钺好磨不掉石化的刀刃,怒气冲天,正愁没有理由泄火,“白天、黑夜不分,睡糊涂了你。”
“不知道就别瞎说。”李厌香解释,“深渊以前只有黑夜,没有白天,一年前,突然有了白天,再后来,你们就来了。”
一年前,鹤别云来到了这里。
李厌香:“自有了白天,泥屋的不死人苏醒过来,起初我以为他们只是暂时苏醒,跟着他们捕猎,谁知他们吃生食,每日打杀,夜晚不眠不休,白日哭天喊地,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骨炘放下水瓢:“你之前说你进入泥屋就被人杀了,你刚刚又说自有了白天后,不死人才苏醒过来,过去百年间,都只有你一个人?”
“当然了。”巫巫端上一盘炒兔肉,李厌香伸手偷吃,被鹤别云打回去,悻悻然收手,“整个泥屋静悄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鹤别云:“不死人沉睡,你却被人杀了。”
“对呀,他们都在沉睡,是谁杀了我?”李厌香回忆过去,记忆里只有黑夜、雨声,看不见人。
骨炘:“在你来之前,泥屋里还有人活着。”
李厌香:“怎么可能,这地方连只鸟儿都没有…”
“黑棘林里有食腐鸟。”鹤别云提醒,“杀你的人一直活在泥屋。”
李厌香哑声。巫巫端上剩下的菜肴,提醒吃饭。鹤别云净手,拿走小泥巴碗里的鲜果丢进鸡圈里,“吃完饭,一起去西边的树林。”
鹤别云阴着脸,小泥巴干看着不敢抱怨。
钺好坐下:“殿主刚从西边的树林回来,为何不走东边?”
“南北二方皆有怪象,东边我没去过,西边没有怪象。”逃来深渊,却无故成为别人算计中的一环,鹤别云誓要弄个明白,“谁捕的兔子?”
小泥巴指着钺好。
“运气好,逮住了几只兔子。”钺好夹走一大块兔肉。
“你每一次都能捕到猎物。”巫巫在钺好对面坐下。
钺好:“也不是,遇见你的那天就跑了一只兔子。”
巫巫:“你动作太慢,要是快点就能抓住他。”
钺好:“下一次,他没有逃跑的机会。”
巫巫挑眉,抢下钺好筷子下的肉。
……盘里只剩下油汁,骨炘把碗收进厨房,钺好回屋抓了把血红花塞进怀里,巫巫进到屋里,拿出睡袋套住小泥巴,鹤别云取走中午煎的菜饼,走向西边树林。
刚踏入树林,天就黑了,雨水穿透树叶滴下,骨炘摘下吴风草分给几人,骨杖里的血红花勉强能照清周围的路,脚下全是滑腻腻的青苔,李厌香抬起脚,淌着绿汁的青苔勾连在鞋底,李厌香五官皱成一团,提起衣摆继续走。
雾气重重,看不清前方的路,头顶落下的雨水渐少,依稀能听见水声,扩散的雾气包裹着几人。互相看不清对方的身影,骨炘喊着钺好的名字摸索往前走,一只手突然搭在她的肩上,骨炘欣喜回头,“钺好!”
“是我。”巫巫放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