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浓稠的墨汁渗进窗缝,沈昭从KTV回到家显然已经不早了。推开家门时,挂钟的滴答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冰箱运转的嗡鸣与厨房残留的饭菜冷香缠绕,父母房间虚掩的门缝漏出细碎争执声,像砂纸反复打磨着耳膜,还在吵,竟然还在吵,沈昭只觉得好笑
。
他踢开脚边滚落的篮球杂志,塑料封皮滑过地板,封面球星跃起投篮的剪影撞上墙角积灰的奖杯。
瘫倒在床上时,KTV聚会的喧闹还在耳畔回响。手机屏幕亮起,班级群里新消息不断,周小胖戴着歪皇冠的照片被疯狂转发,沈昭却盯着自己被奶油抹花的脸,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锁屏壁纸——那是去年篮球赛夺冠时拍的,他举着奖杯站在最中央,身后队友的欢呼仿佛还带着温度。
夜风卷起窗帘,梧桐叶的影子在天花板摇晃,像极了物理试卷上那些纠缠不清的公式。沈昭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不知道为什么,生日会上有人一提下下周的篮球赛,他就觉得心烦,像被揪住了,隐隐作痛。
几个星期前,那时猝不及防地,成绩单就在眼前炸开:物理58分,鲜红的批注刺痛双眼——成绩不达标,篮球相关活动暂时封禁。喉咙泛起铁锈味,他用力咬住下唇,直到血腥味漫开。
晨光刺破云层时,沈昭在十一点半的阳光里醒来。手机屏幕亮起江逾白的消息。
江逾白:下午来不来图书馆复习?下周三月考了,晚上请你吃饭。
窗外蝉鸣已经此起彼伏。沈昭机械地洗漱、换衣,餐桌上留着冷掉的包子,咬下去时馅料早没了温度。衣柜里蓝白相间的篮球服泛着陈旧的汗渍,他扯过件黑色卫衣套上,金属拉链碰撞声惊醒了墙角的灰尘。
街道被晒得发软,柏油路面蒸腾的热浪裹着汽车尾气扑面而来。沈昭踩着自己歪斜的影子往前走,耳机里随机播放的歌切到某句“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他猛地扯掉耳机,裤兜里的手机却在这时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