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现下自己虽然是在要挟着那姓谢的,但若这人真是拒绝自己了,恐怕未来和那京中人的合作又是要被牵着鼻子走。
他必须要拿到那人的把柄。至于这谢归蘅?
屈打成招也好,主动投诚也罢。总之,要用一切的一切手段,让她配合。
他眼神逐渐变得固执,终于放下了手中茶盏,演技拙略地扮成不耐烦的模样朝着门口摆手。
旁边站立的土匪小兵得了授意,有些坡脚正一步一顿往门那方向走去,却引得谢归蘅脑中本来的思路被打乱个彻底。一双眼紧紧黏在土匪小兵那颠簸的步伐。
坡脚,土坑,鞋印。
似乎一切都对上了号,入了座。
谢归蘅感到像是脑中的任督二脉被打开般,一切谜底都能迎刃而解。可思绪越活跃,身体却越来越冷。是因为门打开后被带进来的凉风吹的吗?
她不知道。她感到这寨子中一切的背后都像是有着成丝成缕的联系,自己在其中就像是被蜘蛛精捕获后黏滞在蛛网上的猎物。
谢归蘅有些发愣地看向了张庆,那人现下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目光,一双眼全盯着陈杏儿看去。
她强迫自己回了神,不再去想那些令人厌烦的纵横交错。谢归蘅朝后面稍微退了两步,站到了侧面隐在烛火照不到的黑暗处,脸色变得深沉。
她刚本想套出更多有关京中人的线索。可听着这张庆的口风,恐怕他与这京中人的合作也是要处处制衡,更严重点,甚至直到现在也不清楚对面的族姓。要不怎的非要用的自己,还要拿子时来当做威胁。
至于子时……
她闭上了眼,皱眉,长吸一口气随后再次睁开眼睛。脑中刚刚一瞬间的错乱再次被她强行镇压。
之前她总是希望子时多跑一点再多跑一点,尽早将消息传递给家中。如今,她却祈求子时仍是停在这寨子附近。毕竟灯下黑,没准哪儿便是最安全的地界了。
总之……她可千万别被抓来啊。
谢归蘅将胸中挤压的那一口长气吐出,再次偏头看向陈杏儿。那张庆先前在人刚进来时,还装模作样问问最近身边是否有异动。
不知道这人哪根筋又搭错了,突然话锋一转,朝着站在暗处的谢归蘅扬了扬头:“内个姓谢的!”
她知道胖男人是在叫自己,遂抬脚弯腰躲过壁上挂着的蛛网,再次走到了中间,站在了陈杏儿旁边。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张庆问道。
谢归蘅侧头,和旁边的杏儿对视一眼,垂眸几秒后又再次掀起眼帘。
“大当家的也没给我选择。是生是死是条狗都知道要往哪走。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也有条件……”
张庆顿时喜上眉俏,那嘴角哪怕尽力下压也能看到扬起的弧度之大:“条件?说说看?”
“我跟你定下这条约便意味着我余生便会待在这寨中。我受够了被周围人冷眼不停的世界。”
“我要身份。我要一个能和普通寨中子民平起平坐的身份。”
张庆闻言,眉尾一挑,带着几分有趣看向谢归蘅:“可以。只要你不心存二心能为我所用。”
“成交。”
像是击掌为约般,张庆自顾自的拍一下手,屋内瞬间响起一道清脆的掌声。随后,就仿佛是早就在脑中准备好了的说辞般,他突然再次开口:
“既如此也好……”
他稍微停顿,视线却扫向了陈杏儿和李老粗。
“你便可以光明正大筹备陈杏儿和李老粗的婚事了。”
这句话像是平地玩起来大炮仗,噼里啪啦响起来不光赶走了年兽也赶走了人说话的欲望,只留下了对这道声音的震惊。
谢归蘅几乎是瞬间看向了陈杏儿,见到了那姑娘同样瞠目结舌的表情和委屈到无可奈何的红色眼眶。
“你们好上多久了?”
这是个问句可并没有人回答他,可那张庆似乎也没有指望别人仍然自说自话:“快有两三年了吧。”
他起身,来到李老粗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多年了……”
张庆说着便逐渐走到门前,声音也听着越来越远。
“我不要!”
陈杏儿突然回身朝门口那人大喊一句。她声音撕心裂肺,仿佛声带都被撕裂般。这样爆发的情绪谢归蘅从未见过,她被吓了一跳,可却也仅仅只拦住了张庆一瞬。
那胖男人即将要踏出门,闻声回身看了过去,但并没有给他怎样大的冲击。张庆反而是像看到了一只突然给人惊喜的宠物般,上下打量了陈杏儿片刻竟然离奇地笑了。
他再次开了口,连尾音都带了点笑意:
“也该结了。”
却令人听着刺耳……
且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