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浪望向白雾之下浮现的座座尖塔,一轮红日衔在顶上,似要刺出滴血来。
他道:“现下只能怀疑是他,别无人选。而且,有人曾亲眼目睹狐落雪昨日曾与楚贵人共同步于园中,两人似还起了争执。再……观其行为动机,似也成立。”
当然,事发前与楚灵修见面的还有花满渚,但他没说,也不打算说。
乌啼霜古井不波:“单凭这两条,就能判定这黑手是狐落雪?”
江浪道:“眼下也只有他是再合适不过的怀疑对象。以这狐落雪的能耐还不至于能解放那条上古灵蛇,他只是枚棋子,真正的棋手是那教他咒术,解锁铁链,并能功成身退的人。那人不过是想借他的手来杀人罢了。”
乌啼霜低头沉思,道:“他怎么知道我那时会在黑山?又怎么知道我那时会疏于防御,不便运转灵力?所以才挑了这么个好日子放那畜生出来咬我。这两点你想过没有?”
虽说魔都事物繁忙,大小事物如战火般迅速蔓延至森狱殿,但他并没有宵衣旰食,而是有时将权力放与手下人,自己则逍遥快活,行踪不定。身在黑山,招灵一事,连他的至亲之人江浪也无法敢笃定,那人又怎敢如此肯定他必会于今日左支右绌,陷于困境?巧合吗?只怕未必。
乌啼霜看向江浪,皱眉道:“楚灵修又怎会知道我在黑山?那人又怎知我必会救他?那人是以楚灵修为诱饵,让我于关键时刻冲破阵法结界,逼我走火入魔,来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罢了。”
说到这,苦笑道:“这人必是对我熟悉至极,关备至极,比你还了解我。使这等鬼蜮伎俩,必是精通上古禁法,且早已筹谋多时。这盘棋,下的好大!”
江浪抬眼直视回去,双肩耸动:“义父……是有怀疑的人了吗?”
乌啼霜无奈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还没有。”又直视向江浪,笑道:“你有?”
江浪摇头:“我也没有。”
乌啼霜淡淡瞥他:“最近,东跑西跑地在忙些什么?”
江浪笑道:“没忙什么,我本来就爱东跑西跑,闲不住。”
乌啼霜面无表情:“是与左护法有关的事?”
江浪面上一红,难堪地挠挠头:“是,但对你来说,不是大事,不足道也。”
乌啼霜叹了口气:“也只有他,才收的住你的心。”
江浪目光微动,笑道:“义父是怪我没将心放你老人家身上吗?那浪儿在这里给你请罪了。”说罢,甩了下款摆就要跪下。乌啼霜挥袍拂他,道:“行了,说正经事。那楚贵人现在何处?”
江浪目光望向乌啼霜右肩处方灵穴的伤口,脸上微微一红,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在、在寝宫吧。我告诫他这几日不要随意走动,好好待着,免得再遭意外。”
如此忸怩作态,全然与往日作风不符。只因那日他与楚灵修神识共通,楚灵修的所作所为便都被他一一看在眼里。从前认为义父薄情寡义,没曾想原来竟是个痴情人,有过那么一段刻骨铭心的虐恋情深。再想起当时那段香艳的场面,双颊瞬间火辣,便如偷窥别人家媳妇被抓到了般。
乌啼霜又问:“狐落雪呢?”
江浪道:“被我关进了无间地狱。”
乌啼霜面色如霜,双眼阴翳:“把他押到大殿,我亲自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