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星慕鼻翼翕动,似乎在上面嗅见了一点点熟悉的味道,她用双手将长生锁拿到鼻子下仔细闻了闻,想要确定那一股味道来自哪里。
但这味道太淡了,淡得几乎闻不见。
“是颜秀,生前给你准备的礼物。”
陆拾离对于楚情词这样直白的话感到一丝丝诧异,还以为会有些铺垫呢。她目光关切的看着星慕,生怕她接受不了而暴走。
但实际上,星慕只是脸色惨白了些,表面上在再没有其余的变化,看来这段时间的修行是有些用的,陆拾离想。
啪——
“妖王大人,您在骗我对不对。”长生锁从星慕手中掉落在桌上,上面残留的味道确实与印象中那人身上的蔷薇香十分相似。
她不死心道:“您不是替我将药送到了吗?”
楚情词静默了一瞬,抬手从桌面上挥过,属于星慕的那灰扑扑的小包袱再次出现在了桌子上。
“抱歉,我们本不该瞒你。”她的眼中满是歉意,嗓音轻柔,如同长者关爱后辈一般,“只是担心你一时间难以接受。”
“我确实去了蒋宅,接待我的是颜秀的后辈。她告诉我,颜秀没能抗过病痛的折磨。”
星慕心中最后的希冀因这一句话而破灭,天真的脸上一瞬间血色消失殆尽。包袱里依旧是鼓鼓的,显然里面的东西依旧还在,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虽然这个世界上对于她来说还有很多东西她不太懂,但这几句话的意思她还是能捋清楚的。眼前的这两个人也根本没必要来骗她。
她们都在认真的告诉她,颜秀已经不在这个世界的事实。
她如同一只木偶呆愣地伸出手将长生锁攥入手心。
陆拾离看着星慕垂落的眼眸里泛起自责,伸手落在她的背上,像是顺毛一样轻轻拍着,有些心疼的说:
“这不关你的事,你不用太过自责。颜秀她的病是因大疫而起,普通的药本来就起不了大作用。”
楚情词仔细关注着星慕心境之中的情绪变化,虽然波澜起伏,但好在没有失控,这让她略微安了安心。
她放轻声音问:“还去看颜秀吗?”
星慕将装有药的包袱重新拢入怀中,坚定道:“嗯,去。”
无论颜秀变成了什么样子,她都要去的!
车子从小巷子里驶出,只是转了个弯,车外的场景便褪去了钢筋水泥的冷硬,青砖黛瓦次第铺展。
麻雀乡经过旅游景点开发,规模已经扩大了不少,但名字仍然未变。
“外面变了,又好像没变。”星慕整张脸贴在车窗上,懵懵懂懂地向外看,街上的布局和她记忆中的相差不多,只是看上去好像缺少了什么。
譬如白墙上的斑驳,石板上的青苔,以及来往人们身上的衣着变得光鲜亮丽,不再是灰扑扑的带着各种补丁。
原来人间的光阴过得这样快,弹指一瞬,物是人非。
陆拾离按下车窗,目光描摹过外面一砖一瓦,试图在脑海里找到片缕有关这的记忆,但是,除了关于从星慕记忆里看见的一切,她再想不起更多。
车子一停,星慕呆愣的身躯因惯性磕在了前面座椅上,她恍若未知,直到门被陆拾离拉开。
“到了,下来吧。”陆拾离道。
最近天气都不好,连着下雨,今天也是阴沉沉的,风里都是土腥味。
星慕扭头看向车外站着的两人,双手环住包袱整个人往车里缩了缩。
陆拾离与楚情词并未催促她,并肩站在车外,面对着并不高的青山,静静等着。
过了一会儿,车门传来一声闷响,星慕抱着包袱下了车,她看了看蜿蜒向上,人工开凿出来的山路,迷惘地问:“颜秀,在哪?”
上山的路不难走,更何况楚情词已经先一步探清楚了蒋颜秀的衣冠冢立在了哪里,三人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只是陆拾离与楚情词默契的停在了后方,将空间留给了星慕。
“我来晚了,二小姐。”
星慕低声呢喃,在蒋颜秀的墓碑前缓缓蹲下,抬手自上而下在石碑上抹过,将尘土一一抹去。
墓碑很冰,不该这样的,颜秀的手明明很温暖。她将额头抵在碑上,就像往日她们碰头一般。
直到那一块地,被星慕捂得温热,她才把头抬起,将包袱放在地面上摊开,把附着于上面的妖力收回。
无论是包袱,亦或是药材,在失去妖力的庇护后,在空中一点一点湮灭,像是烧给故人的冥纸,最后只残留一捧灰烬。
“你送我的长生锁,我很喜欢,可我没什么东西能送给你。”
星慕站起身,将戴在头上的渔夫帽取下轻轻扣在蒋颜秀的石碑上。抬眼看向碑后,青山万朵,她在这儿不会孤独。
帽子下那两只尖尖的耳朵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柔顺齐腰的长发。
“我们回去吧?”星慕说。
楚情词有些意外:“好了?”
结束得很快,仿佛星慕来这真的只是为了见蒋颜秀一面。
星慕依旧很平淡的回答:“好了。”
陆拾离望着星慕,她既没有像预想之中的那样痛哭,也没有如她担心的那样失态,甚至还将迟迟无法收起的耳朵掩藏起来。
这本是好事,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会有一丝难过。
下午傍晚,三人安然无恙的回到了此处有妖。
陆拾离与楚情词原以为关于星慕的事到此为止了,可天刚黑,一只狼妖就火急火燎地跑来报信:
“星慕她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