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两支小队才好好打量面前奇怪的仇梦遗。
她左眼缠着渗血的绷带,右眼却亮得骇人,她看着郝来生怀里的应初羽,扯起一抹讥笑:“真感人啊……可惜你们救的人快要变成一具空壳了。”
“仇梦遗?”度朵的刀横在胸前,“你是要背叛总部?”
“背叛?”她扯出讥讽的笑,指尖突然刺入绷带,抠出半颗跳动的眼球,“我早被总部抛弃了,而且托你的福,我比死更惨!”
仇梦遗的声音淬着毒,每说一句,绷带下就钻出几缕黑雾: “那年会议室惨案——根本是场梦!你看到的‘叛徒高层’全是我的手笔。”
当年度朵挥刀劈向“叛徒高层”,尸体倒地却化作碎块——全是梦境傀儡。
“惠详早被五通寄生是他给我选择,而总部其他人都等着我在那一刻耗尽异能!”
就在六门被总部弹劾后,仇梦遗在电梯里遇见她们之前,她去往惠详的匕首捅进她眼眶,血泊中递来黢黑的心脏:“吃下去,五通大人给你新生……”
“至于你——”她的指尖化作骨刃直指度朵,“你大闹总部时,可想过我的织梦透支后,会永久碎裂?!”
那时候仇梦遗耗尽异能,蜷缩在医疗舱,惠详的声音从广播传来:“背锅侠……滋味如何?”
度朵眯了眯眼看着面前被所谓的“仇恨”变得面目全非的仇梦遗,冷笑出声:“你的意思是……我造成的一切?”
“对啊,都是拜你所赐!我明明是总部最看好的一个,就是因为那次──我就被总部抛弃了!”
仇梦遗的军装突然撕裂,后背钻出五根骨刺,正是体内出逃的五通鬼骨牙。
“多亏惠详大人,”她抚摸着骨刺,“他帮得到五通本源,现在我的织梦……重获新生。”
绷带炸裂,黑洞洞的眼眶里睁开一只紫晶鬼瞳,照向度朵的瞬间,度朵的苗刀竟刺向自己咽喉。
旁边的众人想要上前阻止却没想无论如何也无法驱动自己的身体,想要张嘴也无法开口说话。
仇梦遗怨恨地看向度朵,表情带着疯狂狠毒和期待。
千钧一发之际,被控制的度朵突然将对准自己的苗刀,“咻”的一下掷向仇梦遗。
苗刀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刺穿仇梦遗的肩膀,重回度朵手中。
“好玩吗?”
度朵的脸上扬起一个恶劣的笑容看向仇梦遗,她继续开口说道:
“不愧是织梦的,我看你已经沉浸在自己所想的梦里…无法自拔了。”
长生树上那颗陶土心脏骤亮,仇梦遗她下意识看向应初羽,但她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而后仇梦遗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度朵,她的鬼瞳如遭雷击,淌下黑血:
“西王母血脉……该死!”
长生树根系应声暴动,仇梦遗却早有准备地甩出三枚骨钉,正是惠详给她的“钥匙”。
“看在以前是同僚的份上告诉你们——獠祭渊只是开始,地隙已经复苏了,你们快点想好怎么死,再见时我可以满足你们。”
暗河突然裂开通道,五通残存的鬼面裹着她遁入虚空。
两支小队想要继续追下去,却被郝来生拦住:“先救初羽!她的心脏……在陶土化!”
度朵看到应初羽的心脏处已经布满裂纹,整个人面如死灰,她鬼使神差地将耳朵附在应初羽的心脏处。
而下一刻就听见一道声音:
“王母历劫三千七百九十轮,祭渊启,地隙崩,五通破封,万鬼归狰。"
暗河尽头传来仇梦遗的狂笑:“多谢你们在这里开启獠祭渊……现在,该迎接真正的‘神明复苏’了!”
那道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她的耳蜗,更在她脑海中炸开。
这声音并非仅她一人听见,暗河汹涌的能量仿佛成了扩音器,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烙印在在场所有人的意识里。
那“祭渊启”三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
谁会是祭品?开启獠祭渊的钥匙?是濒死的应初羽,还是此刻抱着她的度朵?绝望和猜疑在空气中无声蔓延,两支小队所有人想要搭上度朵的肩膀安慰时。
下一刻异变陡生。
暗河尽头仇梦遗的狂笑戛然而止,并非消失,而是被一股更古老、更宏大的力量强行压了下去,化作地底深处一声沉闷的呜咽。
度朵怀中的应初羽心脏处,那些蛛网般的裂纹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这光芒并非温暖,而是带着一种洪荒的苍凉与威严,瞬间吞噬了度朵和应初羽。
天旋地转,意识剥离。
当度朵勉强稳住心神,发现自己已不在阴冷的暗河洞穴。
她依然背着应初羽,但脚下是冰冷光滑、刻满奇异兽纹的黑色玉石,四周是无边无际、流淌着星屑般光点的混沌虚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混合着血腥、草药、星辰尘埃以及猛兽巢穴般的原始野性。
她的面容模糊在流动的混沌之后,只能隐约窥见轮廓,既非绝美也非慈祥,而是超越岩石般的亘古与漠然。
她人身端坐,却带着一种猛兽踞守巢穴般,一条粗壮、覆盖着暗金与玄黑相间斑纹的豹尾,无声地垂落在玉座一侧,尾尖微微卷曲,蕴含着无穷力量。
当她微微侧首,混沌雾气短暂散开一隙,度朵仿佛瞥见其唇齿开合间,闪过一抹非人的、如同虎齿般的森白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