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八瓣。
难道在皇上心中,她这个贵妃连皇后身边的一个小答应也不如吗?
鄂婉还好,候在门外的李玉差点笑场。
娴贵妃出身平常,却是先帝爷赏给皇上的,素来人淡如菊,气度高华,何曾与庸俗二字沾过边。
大约从去年开始,皇上每回来长春宫都有点神叨叨的,语不惊人死不休。
也算娴贵妃倒霉,活生生赶上一回。
鄂婉看看皇上,又看好像吃了馊饭不敢吐出来的娴贵妃,在心里给皇上比大拇指:鉴婊达人。
乾隆自知失言,可他是皇上,言出法随,不可能出错,更不可能给人认错。
于是轻咳一声,瞪鄂婉:“你堵在门口做什么,还不让开。”
皇上这边揭过去了,娴贵妃却怎么也揭不过去,推说身体不适,告辞离开。
挑事精被气走了,鄂婉高高悬起的一颗心才算放下一半。
另一半在皇上身上。
但愿皇上进屋看见的是母慈子孝,而不是伤心的母亲和没人管的孩子。
乾隆进屋时又被迫听见一段心声,不由加快脚步。
只见拔步床上,七阿哥紧挨皇后睡着了,皇后低头看着七阿哥的睡颜发呆,脸上满是泪痕。时不时有泪水滑落,滴在七阿哥的大红襁褓上,洇湿一片。
“昭华,出了什么事?”御极之后,乾隆在人前很少喊皇后的闺名,只以位份相称。
听皇上这样唤她,当着满屋子服侍的拉起她的手,皇后心里暖暖的,眼前却再次模糊起来。
慎春怕皇后激动之下说出什么皇上不爱听的,比如在大喜的日子提起已故的端慧太子,忙要上前替皇后回答,却被鄂婉扯住了袖子。
“臣妾怀着永琮的时候,总以为是永琏回来了。”
说完这一句,皇后再次以泪洗面,数度哽咽:“可孩子生下来如此孱弱,又怎会是永琏!皇上还记得吗,永琏生下来虽然也是红红的,身子骨却壮实得很。他大哭的时候,站在长春宫门外都能听见。”
复低头看襁褓中的孩子:“可他呢,生下来被打了才微弱地哭几声,小猫似的。皇上,他不是永琏,他不是咱们的永琏!”
“昭华,你应该知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皇上也跟着红了眼圈,几次仰头,才没让眼泪落下:“永琮虽然不是永琏,他也是咱们的孩子。”
听了皇上的话,皇后仿佛才从噩梦中惊醒,再看七阿哥时,眼中满是慈母柔情。
“他不是永琏,也咱们的孩子。”
皇后喃喃自语:“皇上说得对,臣妾听皇上的。”
鄂婉在旁边看着,亲眼见证了皇后从抑郁的情绪中一步一步走出来,逐渐恢复如常。
不是真的抑郁就好。
念头才转了一下,忽然有些不自在,抬眸正好对上皇上似笑非笑的眼。
听他对皇后说:“当初鄂答应掐指一算,认定你肚子里的是个阿哥。”
皇后也想起来了,破涕为笑:“臣妾还记得,皇上说若当真是个阿哥,给鄂答应升位份。”
还不忘给自己人邀功:“这几个月鄂答应寸步不离守在臣妾身边,想尽办法逗臣妾开心,也很是辛苦呢。”
皇后都这样说了,乾隆自然不能小气:“那就升她做贵人好了。”
一口气升两级,越过常在直接封贵人,后宫这些年只有一位,便是延禧宫的魏贵人了。
而且魏贵人是侍寝之后,得宠晋封。可鄂答应还未侍寝便得晋封,才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呢。
等鄂婉谢恩之后,慎春朝她比出一个恭喜的口型,鄂婉回给她一个甜甜的笑。
然而喜不过三秒,因为皇上又说:“既已升为贵人,继续住在长春宫恐怕不合适了。”
皇后慎重点头,斟酌措辞:“咸福宫还空着……”
“不好。”
皇上揶揄地看鄂婉一眼,含笑说:“无宠连升两级,容易招人嫉恨,再搬去咸福宫独住,只怕皇后也罩不住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