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鸢知道有这么个人,但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是【织机】就不在她的情报范围之内了。
眉眼间不由带了点愁,可在白鸢眼前,哪怕是一丁点痕迹都会不断放大。
“钟塔,医院,远离人群的地方尽可能的不要去,她们在角力,天降的你搅浑了水”白鸢边说边按揉着右边的太阳穴,“你打赢了章娴褕,你的价值就已然可以支撑你上桌”
“你头很难受?”
却不想,白染鸢的回答超脱白鸢的预设,关注点偏偏的,但心暖暖的。
见白染鸢说完后,撇过脑袋,孩子气地不愿看她,白鸢心里一软:“习惯了,没关系的”
“我是‘脑’,总要承受更多的”白鸢罕见地解释,她们本是一体,自然也就知根知底,一些微不足道“弱点”也大差不差,“你应该也知道吧,我的异能能够无死角地收集一定范围内的所有信息,但是没办法关闭,没办法,大脑容易过载”
“你们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白染鸢不自觉地放下压着枪的手,在她醒过来时,一切都已成定局。
崩坏纪元元年。
第七天实验室。
尤兰达将她从绿色的培养液里带了出来,空气接触皮肤的新奇触感成为她对这个世界的第二印象。
第一印象是培养液,黏糊、沉重。
眼皮子都睁不开,像被灌了铅。
尤兰达给她换上白色的斗篷,扎起两股麻花辫,拿出和办公桌上的那张相片里年幼少女一般无二的金色发带打上漂亮的蝴蝶结。
“尤兰达·桑格,我的名字”尤兰达金色长发散落,蓝色眼眸比天空还要温柔。
“尤……尤兰达……桑格”白染鸢结结巴巴地重复,“我的名字”
这是她第一次说话,不理解里面的含义,可模仿是每个生物最初的本能。
“白染鸢”尤兰达伸手抚摸着白染鸢的发旋,“你的名字”
“白染鸢,你的名字”白染鸢重复着,她学习的很快,毕竟,波语是通用语,最大的缘由就是足够易学。
尤兰达没有急着去纠正,而是将她带到准备好的镜子面前。
白染鸢清晰看到她自己,在镜子里。
可这不是第一次,她第一次看见自己是在尤兰达的眼睛里,她的眼睛发育的很好,毕竟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已然是十八岁的身体。
她知道她是什么样的,白毛,粉色的瞳,一张看上去很舒服的脸。
“你是白染鸢”尤兰达的手指尖指着白染鸢。
“我是白染鸢”白染鸢反应过来她想表达的意思,顺着她的想法走。
尤兰达勾起的弧度不增不减,不紧不慢地抚摸着少女的发旋。
这是第一堂课——我是白染鸢。
不是白染,不是白鸢,是白染鸢。
之后,第十一块方糖的时间,她被尤兰达从办公室里带了出去。
虽然大部分的时间也是呆在半封闭的空间里,可是……
只要她一抬头,天空上的那道“疤痕”就会刺入视觉神经。
第三份葡萄糖研究员来顺便给她送餐时,奉了不知谁的命令,明里暗里地告诉她——她犯了一个大错,特指,那道“疤痕”。
她由此知道白染和白鸢的名字,知道她们的“丰功伟绩”——她们将“虚假之天”撕裂出一道无法自行修补的创伤,留下一个大烂摊子给她继承。
而外出,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按照一天一份葡萄糖或者一块方糖的进食频率,那应该是她出生后的第三十天。
刚满月的白染鸢踏入了普通人一生都可能只在视频里见过的地方——国际法院,以被告的身份。
在辩场上,尤兰达作为她的辩护律师,话少、但是总会让喧闹的陪审团安静那么一会。
从陪审团各种脏话里——应该是脏话,反正大都是散发着蚀骨恶意——提炼出一套相对官方的说辞。
那道“疤痕”的影响比作为一道装饰品更加危险,地外辐射从那里渗入大气层,从蓝藻到人类,所有生物的崩坏值升高,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湮灭者的诞生,而湮灭者的死亡和它们的诞生难度相比,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白染鸢对那些数据没什么概念,十八岁外表的少女,单凭外表,就已然强行被拉入成年人的范畴。
台上人被灯光耀的睁不开眼、淹没呻吟,却将台下人口中罪名收入囊中。
判决,最后就是那个鬼样子,因为精神鉴定结果一直被卡着,终身监禁。
尤兰达姐姐将我亲手送入那间狱房,递给我一块方糖。
第十二块方糖很苦,明明一直是没有味道的。
“别担心,我会帮你把证明拿下来的”或许是尤兰达也觉得自己的话是多么可笑——稚子本无罪,却只能靠一张精神证明来证明无罪。
“姐姐,多久?”白染鸢扯住她的袖边,说出这一天以来唯一的话。
她不理解,但她知道,尤兰达是真的在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