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晔:“罪人而已,请应大人不要再叫罪人旧称呼。”
应知:“咱们两家好歹相识数十年,原世子如今怎么生分了?伯父伯母可还好?”
原晔抬头,直视应知,目光如刃,他提醒道:“应大人,案子还没审完。”
邱萍跪着往前爬:“知州大人,求您为民妇做主!”
应知拿起桌上的状纸,状纸用词严实,颇有行家风范,一看就不可能是这种目不识丁的妇人能写出来的。
应知挑眉看了欧阳实甫一眼,“这状纸文笔不错。”
欧阳实甫心虚地将视线移向别处。
应知放下状纸,问道:“你说你男人郑刚是到原家借钱,久久未归,你前去寻找,才找到如今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应知的声音很好听,说话语调缓慢,如一首不疾不徐,不缓不慢的琴曲,让人听不出半分危险。
邱萍:“是,正如大人所说。”
应知:“寻常人借钱不得,即便在家久候不归,外出寻人,也会多寻许多地方。你是找了多久,才想到去矮山寻找你丈夫的?”
邱萍:“我……”
邱萍答不上来。
因为她压根儿就没去别的地方找过。
应知目光淡淡:“找过的地方,应该有人见过你……如果没有见过……”
晏几道:“如果没有见过,说明并没有寻找。这郑刚眼耳口皆受伤严重,却到现在还活着,说明救治及时,根本没有耽搁多少时间。而且,郑刚伤重部位在隐私之处。什么人会对着隐私部位下手,怕是这郑刚有意图侵犯之意。”
邱萍张了张嘴,又把嘴巴闭上了。
晏几道:“还不老实交代!”
应知撑着头,姿态优雅地看向欧阳实甫,声音轻如江畔徐徐晚风,:“欧阳大人,这会儿该用重刑了,你说是不是?”
欧阳实甫拿起木桶内的令签:“邱萍,你招还是不招?”
这官府的板子挨身上,不死也脱层皮,流放前,邱萍是领教过的。
左右衙役上前,邱萍光是看着那厚重的板子浑身发抖,心尖发颤。
她连忙哭喊道:“大人,大人,民妇招。民妇说实话。民妇的男人郑刚,他、他不是去借钱的,他是去抢钱的。民妇和他约定好,他抢钱,民妇望风。民妇一直躲在原家附近,依稀听见里面有声音。过了没多久,那原家新媳妇就和她们家最小的那个小丫头抬着郑刚出来,扔进了矮山。民妇怕死,不敢声张,只能等她们都走了,这才出来将我男人救走。”
不待邱萍说完,原璎慈迫不及待地反驳道:“大人,她胡说!我嫂子那么瘦小,我妹妹今年才七岁,两个人怎么抬得动一个成年男人?”
欧阳实甫:“能不能抬动,将你妹妹带来,让她们二人再抬一次就知道了。”
原璎慈:“不可!”
原璎慈跪着爬到应知面前:“应大人,求你,我妹妹在流放的路上受了惊吓,她胆子很小,上了公堂会发疯的。我求你,不要伤害她,求你了。”
原璎慈一遍又一遍地给应知磕头。
应知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原璎慈,你给我站起来!”
原璎慈脸色苍白,陆珂将她扶起来,但是她仍然坚持跪着。
应知脸色铁青:“原璎慈,你可是京都最骄傲的原家二小姐!”
原璎慈苦笑,微微偏头,露出脖子上罪字的烙印:“应大人,这里只有流放的罪人,没有原家二小姐。”
那个用烧红的烙铁印上去的罪字深深地刺痛了应知。
应知深呼吸,声音压制到了极点:“你们两个都给我站起来。”
原璎慈不为所动,原晔走到她和陆珂面前,将两个人扶了起来,拱手道:“多谢应大人。”
应知问邱萍:“你指控皆为口供,可有实证?”
实证?
这哪有实证?
邱萍满目茫然,她只是望风,甚至都不在现场,自家男人身上也没留下印记,她能有什么证据?
欧阳实甫提醒道:“看你男人受伤的部位,眼耳口,应当是犯案之人为了毁灭证据所为,而他另一方面的伤,下-体之伤,如晏知县所说,应当是有侵犯行为……”
邱萍瞬间明白了,她家男人偷东西,抢劫,玩小姑娘,小媳妇也不是第一次了,光她撞见的就好几次。
只是受害人都不敢声张,所以官府没把这些事查出来。
邱萍赫然抬头,凶神恶煞地看向陆珂。
塞北秋季寒凉,大家穿的衣服都厚,领口也高,看不见脖子。
邱萍质问陆珂:“原夫人,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陆珂:“摔的。”
邱萍:“这么巧就摔到了额头?”
邱萍说完,冲着陆珂扑了过去,陆珂反应很快,但还是让邱萍将脖子上的衣领扯开,露出了脖子上已经发青发黑的掐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