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时,就看见向野如同做错事的巨型孩子一般,拎着外卖看他,等他给出下一个命令。
郁丛差点气笑,怎么会有把他擒拿了还装得如此无辜的人啊?
他无语道:“你身上蹭了墙灰,好脏,去阳台上拍干净再进来。”
向野手足无措地应了一声,意识到郁丛嫌他脏,他自卑地低头看了看,放下外卖,立刻往阳台上跑。
来之前他洗过澡了,确保自己从头到脚都干干净净的。可是等郁丛的时候没注意,宿舍楼的墙面又老旧了,衣服上真的蹭了一大片墙灰。
他脱下外套,有些纠结,拍灰会把阳台弄脏,要不直接脱地上扔了吧?
过了几秒钟,向野还没纠结出来,想问问学长的意见。
然而他转头看向屋子时,空无一人。
寝室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条缝,正随着风来回摆动。
郁丛拎着拉链都来不及拉上的背包,一边往楼下跑,一边摸出手机给梁矜言打电话。
十一点了,不知道会不会已经休息了,手机会静音吗……
他心中忐忑,从拨出去的那一刻就在心中疯狂祈祷,嘟嘟声每跳一下,他就跟着更紧张一分。
好在第五下的时候,电话打通了。
“你好。”
男人低沉的声音略微透着一点沙哑,似乎真的刚从睡梦中醒来。
郁丛管不了那么多,开门见山问:“你在哪里出差?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边沉默一秒:“明天。”
郁丛一听到“明天”两个字,心顿时放下一半,只要撑过今天晚上就好了。
然而梁矜言很快又问:“你出事了?听起来很着急。”
郁丛一愣,索性大着胆子问:“你明天回来之后,我可以来找你吗?”
其实他现在就想见到梁矜言,但想想也不可能。
手机里没传来回答,郁丛一着急就开始给自己找补。
“你也知道今天在你地盘上发生的那件事吧?我学弟也突然发疯,来我寝室闹腾……”
梁矜言语气平静:“那和你要来找我有什么关系?”
郁丛脚步顿住,他又不可能把诅咒的事情说出来,一不小心就会被送进精神病院的。
所以他选择耍赖:“你之前不是答应了要帮我吗?”
梁矜言听起来心情不错:“然后呢?”
郁丛软下态度又说:“您知道的,我爸妈都不管我,我现在惹了程竞,说不定明天他就带人来学校把我拉走毒打一顿。您不是说受我哥之托照顾我吗,除了您,我还能找谁?”
郁丛已经竭尽全力装乖了。
他听见梁矜言在电话那边笑了一声,怪好听的,但故意吊着他一颗心。
“好啊,”男人道,“我让人来接你。”
郁丛刚好跑到一楼,闻言愣了两秒:“接我?我其实可以自己住酒店。”
“然后又省钱吗?”梁矜言语气温和,但态度强硬,“你应该还没离开寝室吧,听起来在下很大的雨。”
他下意识点头:“对。”
“能找到伞吗?你慢慢走到学校门口,就在我上次送你回来的那个地方,等你走到了,会有人来接你。”
郁丛半信半疑,挂了电话之后找住在一楼的同班同学借了把伞,趁着离门禁还有十多分钟,走出宿舍楼。
大雨几乎快把伞面戳破,郁丛深一脚浅一脚地小心走着,把装着电脑的背包紧紧搂在胸前,被吹进来的雨丝糊了一脸。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先被冻死,还是先被雨砸死。
这什么鬼天气。
二月份就电闪雷鸣下暴雨?
郁丛走到校门口,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他正准备走到梁矜言上次停车的地方,就忽然有一辆黑色轿车在他面前平稳停下。
司机下车后撑起伞绕过来,是个生面孔,但非常恭敬地称呼他“小郁先生”。
“因为外来车辆进不了您学校,所以只能让您多走一段路了,见谅。”
郁丛摆摆手客气回去,就见司机替他打开了后座车门。
他坐进去之后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司机也上车后,给他递了干毛巾和水。
郁丛脱掉外套,擦拭脸上的水,僵硬的身体逐渐暖和过来。
他看了眼汽车行驶的方向,问:“咱们这是去哪儿?”
司机沉稳答道:“梁总在附近有一套住处,我送您过去。”
郁丛以为最多是给他订了酒店房间,没想到竟然直接把他接自己房子里。
梁矜言这么善良吗?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郁应乔手里了?
不过开出几公里,大雨就被他们抛在身后。郁丛回头看,学校上方依然团着厚厚的云,不时有闪电冲破云际。
……敢情这场雨只下给他们学校?
诅咒就连天气也能控制吗?会不会太奇怪了?
另一边。
林声刚处理完烂摊子,还没离开会所,就接到了老板的电话。
梁矜言的声音已经没了惺忪睡意,冷静道:“颜逢君还在你身边吗?”
林声看了一眼沙发上坐着的阴郁男生,不动声色慢慢走出了包厢。
门合上之后才答道:“是的。”
“你让他现在回寝室,就说郁丛被一个学弟缠住了。”
林声一愣,他不理解老板的用意。
出于保险,还是多问了一句:“那我需要跟着吗?”
“不需要,郁丛已经被我接走了,这件事你不用跟任何人说。”
这句话让林声瞬间明白了老板的真实意图,他应下来,但直到挂断电话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梁总今年三十岁,郁丛和颜逢君都才二十岁,而另外那位学弟只会更年轻。
青春年华已过,却要掺和人家小年轻的事情,还耍心机。
林声无声鄙视了一下老板,推门进包厢,准备让那阴郁小年轻回到学校,跟情敌撞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