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是想要吓唬她一下,叫她只能安心将养身体,没法服侍陛下而已,为何也不能如愿?
薛芙,会不会运气太好了一些?
“蠢货!”得知绿绮轩发生的事情与皇帝的吩咐,气恼中,贤妃将手边的茶盏砸在地上。青花瓷茶盏“啪”地碎裂一地,却难消她心头腾腾怒意。
好端端的,绿绮轩怎会跑出两条蛇来?必是云溪宫里的人做的。哪怕不对峙她也猜得出是谁做的,偏偏做得这样蠢,白白拱手为薛芙送上博陛下怜惜的机会……乾清宫小住,这与得陛下专宠有何不同?
“娘娘息怒。”贤妃的大宫女芳蕊遣退殿内的小宫人,柔声劝道,“一个美人,娘娘何苦与她置气?其中道理娘娘必是懂的,陛下如此,也与太后娘娘有些关系,不见得待她不同。有消息递进来道郑家的二爷被陛下革了职,难怪今日太后娘娘的脸色那样差。这薛芙本就碍太后娘娘的眼,今日过后太后娘娘定然更容不得她,奴婢愚见,娘娘想来只管看戏便是了。”
贤妃被哄得消气几分。
但她揉了揉额头,无奈道:“是这么回事,可瞧着底下的人如此不堪用,我焉能不发愁?”
“也不是娘娘授意,她堪用不堪用,娘娘何必在意?”大宫女芳蕊见状上前为贤妃一面按摩一面说,“只要娘娘交待的事情能做好于娘娘便堪用,今日她自作主张,吃个大亏,也是个教训。”
贤妃轻叹,微阖了眼:“只能如此了。”
……
被迫住进乾清宫,因着皇帝没有遂她的愿,薛芙原本有些不满。
但这些不满在宽敞的浴池、舒服的床榻、丰盛的饭食之中一一烟消云散。
住得两日,薛芙发现皇帝晨起上朝、下朝忙着批奏折,大多时候其实在御书房待着。乾清宫的小宫人不敢怠慢她,对她毕恭毕敬,她白日在乾清宫不用面对贺祁,自己不觉得别扭不自在便无太多拘束。
同样无人敢来乾清宫打扰。
她在这里清闲自在得紧,乃至叫她生出无聊。
太医每日来乾清宫请平安脉,说出口的话大差不差,无外乎安心静养之流。皇帝日日与她盖同一床锦被纯粹睡觉——薛芙没有如愿,无心主动服侍,由着他去。
尽管自己心知肚明与皇帝一清二白,但薛芙同样十分清楚,妃嫔们眼里必定是另外一回事。她不刻意打听,外面的消息也根本传不进来,如此相安无事过得几日,这一天,见天气晴好,百无聊赖的薛芙带着怜春去御花园里闲逛。
她知道今日这样的好天气,来御花园多半会偶遇妃嫔。
只是,她没想到偶遇的妃嫔里有孙美人。
粗粗一算,那时陛下罚禁足半月,到今日孙美人是可以出来走动了。
“忽然有些想吃桃花糕。”
“怜春,你去御膳房说一声,叫他们做着。”
薛芙偏头吩咐,怜春迟疑:“奴婢一走,娘子岂不是一个人?”
“御花园离乾清宫那样近,谁敢生事?不必担心。”薛芙安抚她道,“陛下如何待我你知道,不会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不长眼招惹我。”
怜春想一想,是这个理,这才放心离开。
她走后,薛芙朝孙绮瑶走过去。
发觉独自一人的孙绮瑶瞧见她后眼神躲闪,薛芙勾了下唇,主动问候:“孙美人,好久不见。”
孙绮瑶觉得自己未免太过倒霉。
被禁足芙蓉阁半月,她日日罚抄宫规不提,到最后,连芙蓉阁外栽种的木芙蓉也被挖了去。
那时红雀偷偷溜出去与小宫人打听怎么回事。
谁曾想,得到的回答竟是陛下有旨,命将这些木芙蓉移栽到绿绮轩。
绿绮轩不是薛芙的住处吗?
孙绮瑶又好气又好笑,她怀疑薛芙疯了,有这等心思,怎么不直接求陛下命她把芙蓉阁腾出来?
比起这些倒霉事,最倒霉无疑是好不容易能出门,偏在御花园遇到薛芙。
真真是阴魂不散!
“薛美人……”
面对薛芙,孙绮瑶笑不出来,只想快些离开。
哪怕她们同为正五品美人,孙绮瑶也清楚,她与薛芙差别甚大。薛芙风头正盛,想报复欺负她太过容易,唯有避开些自己才能平安无恙。
“好巧,孙美人也来赏花吗?”薛芙笑吟吟看着孙绮瑶,态度热切。
孙绮瑶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讪讪一笑:“是,今日天气不错,薛美人不妨多逛一逛,我有些乏,准备回了。”
“孙美人不会是见着我便着急要走吧?”
薛芙笑意不改,明知故问。
她的笑容、她的话落在孙绮瑶眼里、耳中皆无比诡异。
只是光天化日,自己不招惹她,她若欺辱自己,一样要遭陛下厌弃。
这么想着,孙绮瑶定一定心神。
压下那股心慌之感,她佯作平静问得一句:“薛美人有事吗?”
“有啊。”薛芙嘴角微弯,上前两步伸手抓住孙绮瑶的手臂,在孙绮瑶摸不着头脑之际,她往后一倒,扬声质问,“孙美人,你为何要推我?!”
该讨的债必须讨。
原本的“薛芙”在孙绮瑶手里吃过那么多亏,她可不会随随便便就算了。
懵然伸着手的孙绮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