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最终还是被徐岱儒放进了门,任劳任怨地在厨房埋头干活。
据说他下午就来了公寓,瞎捣鼓到晚上十点才捣鼓出一锅看着还凑合的羊肉。
秦舒端着砂锅一派严肃,如临大敌,“我花了六个小时才炖好,尝尝。”
“啊啊啊,知道了知道了,六小时六小时,你都提了三次了。”徐岱儒抓狂道。
“明白就好。”秦舒矜持又紧张地点点头,带有威慑力的目光扫过坐在桌边的几人。
看他们吃下第一口,然后纷纷表示味道不错,他才满意地松懈下来,领导表示被夸得心情舒畅。
羊肉新鲜,秦舒按照食谱放料,还用上了徐岱儒烘焙的电子秤精确计量调料,除了火候有点过头,确实没道理不好吃。
徐岱儒拿了从工作室带回来的恰巴塔当主食,蘸着汤汁吃。
“下次我来做吧,不费事。”郑淇说。
回来后他的口罩和毫无作用的纱布被摘下,脸上的伤口颜色已经黯淡下去,不再狰狞,伤口周边确实如他所说的带了一大块青,比伤口更加明显。
没等另两人开口,何昱先阴阳怪气道:“时间那么多不给我多上门课,就想着后厨?”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也没前因后果,让在场所有人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邪火。
徐岱儒半张着嘴,手上还拿着根羊排骨,眼神茫然。
一伙人看着何昱,半天没反应过来。
后者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一句,话出口也没经思量,愣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喷郑淇。但场面已经无法收拾,他只能推开碗表示吃饱了,一脸郁郁,转身要上楼。
何昱觉得自己这几天像个气筒,一戳就爆,心中堵了一块怎么解都不得其法,简直活生生要把自己气死。
却又模模糊糊捉摸不透这股气的源头。
郑淇后知后觉地站起身。
尽管他不知道何昱今天抽的哪门子疯,但他下意识觉得不能撂下不管。
“我也吃饱了,先上去了。”郑淇起身,顺手把自己和何昱忘了收的碗筷垒起要带回厨房洗洗。
“你给我放下!”楼上栏杆一声暴喝。
所有人又被吓了一跳,看着何昱怒气冲冲回到厨房,从郑淇手中夺过碗筷,走进厨房,啪地重重关上门。
许久,传来嘈杂的水声。
“这是怎么了?”徐岱儒嗫嚅道,分不清对方这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秦舒问:“谁惹他了?”
还站在原地的郑淇面对两双拷问的眼神,张了张嘴,无辜表示,“我什么也没干。”
徐岱儒挠了挠脸,实在想不通。
他见过何昱当众发火的模样,不过现在这动静比起当时,可以说得上小巫见大巫,完全论不上什么真的置气。
但这语气里夹杂的恼火却又是真切的,显然是沉浸在某种激烈的情绪里。
秦舒手疾眼快地给他又盛了满满一碗羊肉。
“想不通就别想,多吃点。”
徐岱儒抗拒道:“不行,小昱不开心我吃不下饭,我怀疑是何苑和她家那个傻逼男又来烦他了,你是没看见今天我发个朋友圈,几张照片都能惺惺作态,装给瞎子看呢。”
说着,就打开手机打算去跟人对线。
秦舒看得牙痒痒,把郑淇揪到一边,低声问:“到底怎么了?”
“真不知道,好像……突然就这样了。”郑淇就差起誓自证清白。
然而他在秦舒的怀疑的目光下越发觉得自己心虚,尽管他半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今晚你负责你那个,我负责我这个,给我把人搞定。”秦舒一锤定音。
什么这个那个,郑淇叹了口气。
他还没有声讨凭什么被莫名其妙摆了一天的脾气。
何昱在厨房磨蹭了半小时才回房。
郑淇独自坐在桌前写试卷,一动不动。
他的心情极其郁闷。何昱的火来得无声无息,毫无告知,但明显就是冲他发作,作为当事人的他比谁都觉得不爽。
直到身边的椅子动了动,有人落座,他也没有如往常一样抽出笔记本给人讲课。
再蠢的人都能看出郑淇生气了。
幸亏这张书桌足够大,两人各自占据一边,中间无形的分割线让他们在自己独立的空间里,寂静无声地默默写题。
这间屋子从未在这个点有这么静过,往常的讨论声不再,连灯光都更加凄清起来。
何昱写了半天数学,越写越暴躁。
本身就十级数学学渣,现在遇上烦闷的时候,更是心态乱得想出门一走了之。
但假如现在甩手就走,更显出他生气,或许还会被认为是故意撂面子,,只能忍着和草稿本上乱成一团的数学公式搏斗。
“不想看书就别看,我正好回去。”郑淇侧头说,那眼神不带分毫和悦,但也没有怒意,只是平静。
像是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何昱却觉得,如果应下了,明天可能面对的就是同这一刻一般的郑淇,或许以后每一天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