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皇帝看向皇后的位置,目光带着几分关切,“你身子不好,起吧。”
皇后被宫女搀扶着起身,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柔声道:“多谢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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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先前一事大家心里都没了把酒言欢的兴致,到了酉时各自都回去了自己营帐内,只留下御林军看守着整个围猎场。
燕危走在前方,身后跟着御林军统领,寸步不离。
燕危放慢脚步,带着些许的不悦,“魏统领没有自己的事情可做吗?你跟在本殿身边,到底是保护还是监视?”
他问得直白,魏统领愣了一下后恭敬回答,“回殿下,皇上说殿下在外面长大,对京中的人都不熟悉。为了避免有人冲撞殿下,皇上派属下来保护殿下安危。”
“保护?”燕危轻念出声,心中冷笑,是保护还是监视,他心中有数。
燕危轻笑一声,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淡淡道:“你先下去吧,本殿要休息。”
魏统领行礼退下,身边没了人,反倒是觉得气息都舒适了起来。
其实应付人也挺累的,如果可以他真想藏在黑暗里一辈子当个杀手,不用动脑筋也不用思量着说话,更不用在意旁人的目光。
但如今走到这一步,显然是与这个愿望背道而驰了。
“太子殿下。”影三走过来,肉眼可见松了口气,看了看四周,小声道:“侯爷要见夫人,还望夫人移步营帐一叙。”
燕危眉头轻蹙了一下,脚步一转朝林常怀的营帐走去,“他见我做什么?晚上不是才见过吗?”
想来是有事相商,便不再多问,径直前往。
踏进营帐时,光线昏暗,林常怀拥衾而卧,里衣松散,墨发披散,透出几分昳丽。
燕危脚步一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对方哪有什么事要和他商量?无非就是想叫他来一起睡觉。
“夫人。”林常怀听见声响抬起头来,眼含笑意,“我还以为夫人不会过来,没想到夫人当真是舍不得扔下我独守空房。”
只觉得额头青筋跳了几下,燕危心里有些憋闷,嗓音漠然,“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话?”
他转身欲走,林常怀掀开被子跳下床冲过去抓住他的手腕,语气颇为无奈,“夫人呐,你怎么如此不懂风情?我就差脱光了躺床上,你眼中为何看不见我?”
“……”燕危有些无语,挣了没挣开,抬起眼帘看向对方,似笑非笑道:“皇上的意思是让我养着你,你倒好,还得寸进尺来了。”
林常怀瞳孔微缩,作痛心疾首状,“那夫人答应了吗?婚是他赐的,事到如今竟辱我林家至此?”
他都险些气笑了,何德何能?究竟何德何能才让他做到如此地步?
燕危沉默了一下,在热烈又期待的目光里点头,“他的态度模棱两可,我除了态度上对他格外不满以外,其余的事情我需要考量一下。”
毕竟是他的盟友,一个不合就被下旨降罪,失去一个很好的盟友岂不是得不偿失?
林常怀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松开手失魂落魄道:“夫人如今身居高位,为了以后着想,确实应当如此。”
“夫人心中有考量,我也不会多说些什么,只是……”他心中到底是极其不安的,就怕圣上会给燕危再次赐婚。
毕竟都是太子了,太子妃的位置是必然要有人选的。
可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愤恨。圣上明明知晓夫人的身份,却还要为他们赐婚,目的是什么二人心里都清楚。无非就是想要他,还有夫人都被困死在这京中。
可如今对方为什么又变卦了呢?太子之位落到燕危身上,对方想利用他的夫人去做些什么?又想让他的夫人背负些什么?
见林常怀沉默下来,燕危想了想开口,“他不会给我赐婚立太子妃,他对我利用居多,旁的便没什么了。”
“不,我不是在想这个。”林常怀摇头,一边漫步一边思考,“我方才想过,从他知晓你身份还给我们赐婚时,我就已经打消了他要给你选太子妃的想法。”
“我只是在想,他想利用你做什么?想让你背负些什么?”林常怀吐出一口浊气,看不到前路的光,看到的唯有黑暗和纷杂。
燕危寻了个位置坐下,轻阖眼帘,淡淡道:“很难猜吗?无非就是想让我站在所有人的面前,为他心中中意的人选清理道路罢了。”
“他沉迷于长生的想法太久,也在追寻着。朝中大臣除了那么几个,几乎全是蛀虫。”燕危眼眸微眯,冷呵一声,“等着吧,回京后麻烦的事情还多着呢。”
肃清朝堂,为真正的储君清理道路——这才是皇帝的意图。
太子?
给他太子之位,不过是障眼法罢了,他要是真被这突如其来的富贵砸晕了头,只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常怀灵光一闪,脑中渐渐清明起来,“是了,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是他极其不喜的。但他偏偏把我们绑在一起,目的本就不纯。”
林常怀眉眼微扬,走到燕危身边,眼睛亮晶晶的,“经夫人这么一说,我心中便有数了。”
随即他便担忧起来,神色凝重道:“那么,你有全身而退的方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