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有意隐瞒消息的流出,想彻底坐实太傅造反的事,直到第三天皇帝脸色阴沉,春猎的每一个人都知晓了太傅谋反。
有几个大臣跪地求情,却被皇帝狠狠斥责,差点脑袋不保。
让人滚下去后皇帝发了好一通火,周围的太监和宫女跪了一地,低着头瑟瑟发抖生怕被牵连到。
“好啊。”皇帝很快收敛好情绪,面色不温不怒,只是话语极其阴冷仿佛要把人嚼碎吃了似的,“朕让他颐养天年,可他却想坐朕的龙椅。既然他如此喜欢,那便让他永远都坐着吧。”
皇帝坐在营帐内的主位上,双眼阴鸷语气森然,“摆驾回宫,朕要亲自去看。”
皇帝一声令下,大总管逐一去落实回宫的事情。
春猎最后一日没有皇帝坐镇,把一切事务都交给了太常卿、宗正卿二人。
其余的大臣皆被留下,燕危也被皇帝要求随他一同回宫,说是让他学习亲自处理叛党的相关事宜。
同时御林军也被调走,护送皇帝和太子的安危,而狩猎场留下的都是普通侍卫了。
燕危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吃饭,他心里有些疑惑,捏紧筷子抬眼看向大总管,“皇上亲口所说?”
大总管腆着脸,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尖着嗓音说:“瞧太子殿下这话说的,没有皇上的话,咱家敢乱传命令吗?”
燕危丢下筷子站起身,连饭都不吃往外走去,“让他们收拾一下行李,本殿去见个人。”
“哎哟,太子殿下留步,太子殿下留步。”大总管连忙小跑着跟在后面,脸上满是为难,“皇上说要尽快回宫,太子殿下还是赶快去见皇上,同皇上回宫吧。”
燕危在这京城内走得近的人也就只有靖武侯,这个节骨眼上匆忙而去,不是去见靖武侯还能见什么人?
燕危头也不回,声音淡漠但不容置喙,“怎么?本殿去看望一个人也要被阻拦吗?那这太子当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给你当算了。”
“太子殿下恕罪。”大总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心中大惊失色。
他虽看不懂皇上和太子之间的关系,但如果这话被皇上知晓,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可是皇家,哪里是他一个腌臜之人能够挂钩的?
来到林常怀的营帐前,抬眼就看到对方坐在轮椅上,手上拿着书沐浴着日光的洗礼,光芒照耀在发冠上落下迷离的光晕。
燕危被刺得眼睛眯了一下,大步走去,“怎么在外面?”
他的营帐周围很是安静,除了巡逻路过的侍卫,便只有几个伺候的仆从和丫鬟。
林常怀收起手上的书,看向他时满脸和煦,诧异道:“太子殿下怎么来了?臣想晒晒太阳,所以就在这里坐了会儿。”
“太子殿下进去喝杯茶么?”林常怀歪了歪头,嗓音轻柔,“日头有些大,想必……”
“不必。”燕危打断他的话,眼眸深邃,说明自己的来意,“本殿要同皇上先回宫,念在你是本殿名义上的夫君,所以来告诉你一声。”
燕危走过去,双手握住轮椅把手,嗓音冷清,“你身体不太好,还是回去吧,有时候太阳晒多了也没有好处。”
他压低声音,“御林军撤走,我与皇帝都没在,你身边的人不是很多,自己注意安全。”
昨天晚上刚做了一个让他心悸的梦,今日又得到这样的命令。
太傅谋反明明在第一天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皇帝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春猎最后一天回。
这其中没点算计和阴谋,他是怎么也不信的。
皇帝明里暗里让他远离林常怀,怕是心中已经有了一番计量。加上武状元的出现,和那天说的那些话。
皇帝要朝林家下手了,可他如今势力尚且微弱,还不到时候。
想明白这些后,两人已经入了营帐。
燕危松开手直起身,目光淡然又锋利,“没有我在,你应该也会全身而退的吧?”
他身份是真,没有实权也是真,唯独双腿残疾是假,他也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心里应该是有保全之法的。
林常怀嘴唇绽放出明媚的笑,拉着垂落在身侧的手,低眸慢慢摩擦着,“夫人是在担心我吗?我心里真开心,这种时候夫人还前来告诉我这个消息,让夫人费心了。”
早在收到太傅谋反的消息时,他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或许更早一些,在他的夫人被封为太子时,他心里就已经明白。
皇帝明面上昏庸无道,可他早在暗中筹谋着,如今终于是轮到林家了么?
想清楚这点后,林常怀神色从容,周身充满了杀意和不屈服的气势,“夫人放心吧,林家几百年基业,可不是想毁便能轻易毁掉的。”
“你此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也要顾虑好自己,爱惜自己的身体。”知晓他们之后相见艰难,又想起这人老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絮絮叨叨嘱咐着,生怕对方出现什么意外。
“太子殿下,该启程了。”外头传来魏统领催促的声音。
燕危抽出手来,抬手轻碰了一下他的发冠,目光冷然,“有数就成。”
“夫人。”林常怀反手拽住他,起身抬起他的下巴印上自己的唇,嘴唇微张下舌头交缠在一起密不可分,急切中带着汹涌的吻让呼吸不顺畅起来,唇角落下透明的丝线。
发生得有些突然,燕危大脑空茫了一瞬,却下意识和对方勾缠了起来。
呼。
林常怀抵着他的额头,呼吸热烈粗重,“不管处境如何,保护好自己。我不想看到你受伤,也不想听到一点关于你不好的消息。”
“你且放心大胆的去做,为夫会在你身后看着你,如果需要,我亦可以成为你手里的剑。”
一颗黑乎乎的药丸被塞进手里,燕危抽身离开,冷漠的声音响起,“可用以保命。”
系统给他的金手指,就这么被他随意地给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