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对女人毫无兴趣,死活成不得事。无奈之下,皇后只得放下成见、另辟蹊径。儿子喜欢男人,只能与男子行事,那便找来男子助力即可。阉宦出宫寻访一番,回来向皇后举荐的人,便是这金吾卫消息使卫骋。一来卫骋形容伟岸、惯走旱路,不至于唐突了太子;二来他本就是为皇家服务的暗哨头子,行事自然严密,不必担心丑事外露。
卫骋领了懿旨,便沐浴更衣,收拾齐整,夜探东宫。赵桓听闻母亲又出奇招,内心悲愤难当,见到卫骋只抬眼看了一瞬,便挥手打发道:“下去罢,本王累了。”
卫骋当即一愣,他打十五岁起纵横欢场十年有余,自来都是他瞧不上别人,何曾被别人挑拣过?论出身、论样貌,他有哪一点比不上何九?外面有的是人,为博他青眼一瞥、欢情一夜,不惜削足适履、百般奉承。这太子果然是个不长眼的夯货!
赵桓见他杵那不走,不耐烦道:“你是聋是瞎?本王说累了!”这会子出去,是人都知道他叫太子退货了,卫骋丢不起这个人,便强压下火,硬赖道:“臣是为天子眼目,自然不聋不瞎……”赵桓抄起茶碗朝地上一掷,撒泼骂道:“滚!少来烦我!”
卫骋再待不住,只得跪倒磕了头,起身退下。才退到殿前门口,赵桓却募地头一偏,扬声叫道:“且慢!你回来!”卫骋心头一亮,忙垂手回到他座前,却听他问:“你是天子眼目?那你可知,何永寿,如今……他如今……”
“何七哥赴任山东提刑所理刑副千户,新娶了尚造监蓝老公公孙女蓝氏为妻,家住清河县城东大道北首、原提刑正千户夏龙溪旧宅。他如今……很好。”卫骋人虽浪荡,饭碗端得却极稳,他早料到太子有此一问,离家前特意翻出山东谍报,看得分明。
赵桓闻言态度大变,竟抿嘴笑了:“卫大人果然耳聪目明。不知这蓝氏之女,芳龄几许,相貌如何?”
卫骋暗笑这货痴呆,便不同他做些官样文章,照实说道:“蓝氏青春貌美,艳名远播。京里谁人不知,蓝家这女儿专好求仙问道,凡人皆不入她眼。要我说,何七哥这老婆,讨了白搭,人家蓝氏必不挨他。”赵桓一听这话,乐得摇头晃脑,咬咬下唇道:“有劳卫大人。往后他再有甚么消息,烦请来告诉告诉。喏,这个你拿着。”
卫骋双手过顶接了,见是一纯金柄的玉滚子,想是太子贴身的把件,便袖了,开心告退。
皇后娘娘差人来问,卫骋只把那玉滚子掏出来炫耀,不提太子问的闲话。皇后娘娘见到儿子赏下的东西,只道他相中这汉子、皇长孙有了眉目,便放下心来,准许卫骋常来常往、大开东宫方便之门。
从此太子常召卫骋入宫,恨不能将何永寿在清河的一日三餐、穿衣配饰都打听清楚。卫骋每次入宫前总忘不了理容修面、好一番捯饬,不知开的甚么屏。直到那日,卫骋收到线报,说何永寿与一戏子出身的书生打得火热,还把人接到府上长住。他拖了半月有余,终于再瞒不住,只得轻描淡写说与赵桓知道。
那一夜,赵桓大发疯癫,险些一把火将东宫点了。闹到半夜,赵桓不知吃错了甚么药,又将卫骋召进宫来,失心错乱一般,缠着他要干那事。卫骋至今不知自己抽得哪门子疯,竟未从命,只抱着赵桓,看他哭了半宿。
却说张松被死死按在卫骋腿上,怎么也挣不脱,急得吭吭哧哧涌出泪来。卫骋两手在他身上揉搓,粗粝的掌纹刮过一道道水鞭子抽出来的血口儿,张松只觉皮肤像被火燎,疼得不住乱扭。却把卫骋勾得火起,叼住他耳垂喘道:“嘶……这骚劲儿也像!小猫儿,乖乖儿把屁股吊正喽!”
车驶入卫府后院,卫骋已去了两遭,只把个没骨头似的张松搂在怀里吃他腮边热泪,喜欢得没入脚处。
这些年也尝过些腥膻浪货,可哪一个也赶不上这般滋味;小猫儿哭得好生可怜,这张脸竟与他觊觎已久却怎么也无法打动的天之骄子,有七八分像。
此前卫骋始终不能理解,何七这么个出身的聪明人,怎会蠢到离开太子后不表现得伤心欲绝、了此残生,还敢在外面养小情人。如今他却懂了,再精明的汉子,也捱不过这销魂蚀骨的恰似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