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惜晴跑得有些气喘,才找到了书房。
徐二这人平常做事马虎,放东西也是丢三落四的,她想着这蠢材别是把账簿放在书房里了。
结果她走进书房,都没仔细找,拉开那书案的抽屉,就见到账簿大刺刺放在最外边。
杜惜晴都气笑了。
随即,她将账簿取出,粗粗翻阅了一遍。
徐二这蠢物竟是将生意中的一些重要书信都裁剪好,一并装进了这账簿中。
连同那见不得人的私盐买卖书信也一同装了进去。
杜惜晴长叹一口气。
接着,她在书房中继续翻找起来。
这账簿记着的东西要命,可更要命的东西她还没找到。
“……小姐。”
杜惜晴动作一顿,余光瞥见莲蓬抱着衣裳站在书房门口。
她竟然慌成这样,连周遭人和事都顾不上了。
杜惜晴缓过神,撑着书案坐了下来。
莲蓬垂着头,转身合上书房的门。
杜惜晴起身抬臂,方便莲蓬换下她身上的衣裳。
往常莲蓬手脚利落,眼下却连勾了好几次头发。
杜惜晴无奈道:“做事毛毛躁躁的,别慌呀。”
莲蓬哭了起来。
“小姐……我刚才找衣裳,听到他们说……小姐你靠山倒了,大老爷就要当家,他怕是不会放过小姐你啊……”
这可真是前有虎后有狼啊。
莲蓬抽抽噎噎地为她系上裙带。
“要是二爷在,绝不会让小姐受到这种委屈。”
杜惜晴一笑:“原来你们都是这般想的,都觉得他对我很好。”
莲蓬顿了顿,抬头看她,似是不解。
杜惜晴将账簿塞进衣袖,随手捏起书案上的一支毛笔。
那支毛笔又粗又长,她得四指用力才能将笔捏在手中,又因为过粗,无名指卡不住笔杆,稍一用力,笔便会在手中打滑。
杜惜晴转动手中的笔杆。
“都不知道说了几次,让他们将笔换的细一些,可现如今,徐二都死了,这书案上挂着的还是他最喜爱用的笔。”
杜惜晴:“无人记着我想用细一些的笔。”
莲蓬张了张嘴,像是想劝些什么。
杜惜晴:“只是一些小事,是吧?”
这样的话,她不知听过多少次。
“如今吃得饱穿得暖。”
杜惜晴手指拂过房内的木柱,柱子上还刻着浮雕,更是有些花纹画在梁上。
小小一间书房就是雕梁画栋。
杜惜晴:“又住这样的宅子,寻常一些小事,何必那么在意?”
莲蓬连连点头。
“是这个理……”
莲蓬话说到一半,在瞥见杜惜晴的脸后,似是意识到她在说反话,立即改口。
“……也不对。”
见莲蓬前后神情变化,杜惜晴失笑。
“真是见了鬼,我怎么……就忽然和你说起这些话了。”
她挥了挥手。
“大老爷回了吗?”
“回了。”莲蓬回道,“大老爷正令人将二老爷缝起来。”
杜惜晴:“总算是有些长兄的姿态。”
杜惜晴让莲蓬打了盆水,简单梳洗一番。
毕竟夫妻一场,也得送他最后一程。
等收拾好后,杜惜晴慢悠悠的走出书房,似是一种感觉,也似是懵懂中的一种感应。
这种感觉曾在逃难中救了杜惜晴很多次。
她余光撇向了一侧,就只见几片红艳的枫叶落在地上,十分显眼。
莲蓬的视线也随之瞥了过来,她气愤地说了一句。
“二老爷才走多久,家里就懈怠起来了!连地都没打扫干净!”
杜惜晴蹙眉。
这地上的枫叶红艳艳的,不似那些枯枝败叶,倒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一般……
杜惜晴一顿,面上装作无事扭过头。
心口却是跳得厉害。
这家里……恐怕是进了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