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惜晴一顿,随即心中狂喜。
“自是愿意的。”
说着她侧过身。
“大人不妨进来喝口茶,与奴家细说。”
谢祈安垂眼,面无表情,随手将手中狐狸抛到一边,翻身下马单手在马肚上拍了拍。
枣红马颇通人性的踏着小步子从院中离去了。
而杜惜晴则是先一步走入房内,换了新的茶盏,她思忖片刻,厨房有多做糕点,她曾和黄鹂吃过谢祈安常吃的那几种,酸酸甜甜的。
她手上一动,将酸梅干倒入杵臼中,飞快的杵碎加入茶盏,舀了一勺蜂蜜,随即才倒入热水冲开。
一盏简易酸梅汤便冲泡了出来。
谢祈安瞥了眼热气腾腾的茶盏。
“夫人用心了。”
杜惜晴将茶盏放置他面前,笑道。
“奴家能拿出手的东西便只有这些,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谢祈安端起茶盏,视线停驻于茶盏之上。
“这会察言观色的人不少,能做到夫人这般合心意的却不多。”
不挣扎不嘴硬了?
杜惜晴感到了些许意外,她望着谢祈安的脸。
纵使他控住了五官与神情,疲态依旧从脸上显露了出来。
杜惜晴:“并非全是察言观色,也是一些感同身受。”
谢祈安抬眼望来。
杜惜晴并未说谎。
这世上会看人脸色,说好听话的人多了去,可要真正去说人的心里话却不容易。
若是没经历过,怎知其中苦楚?
又如何说到人的心里?
杜惜晴便是这般,在旁人与自己身上找共同点,以此来感同身受。
谢祈安抿了口酸梅汤。
“那便……说说你被你父亲卖了之后的滋味。”
这是要在她身上寻求慰藉吗?
杜惜晴盯着他手中的茶盏。
“一开始是不明白,为何一个人说变就变。”
茶盏中平静的水面忽地荡起一圈波澜。
谢祈安:“你会……”
他话说了一半,少见的,有些迟疑。
“……埋怨吗?”
杜惜晴怔愣片刻。
没想到,这杀人不眨眼的谢大人,竟也会如此纠结。
杜惜晴:“自然,怎么会没有埋怨?”
“我怨我父卖我,可更怨他不信我。”
杜惜晴望向谢祈安。
“我本想着……若是再找不到吃的,我便把我自己卖了,换点粮食给他。”
杜惜晴:“大人想来,是能明白这种滋味吧。”
谢祈安似是一震,那酸梅汤忽地淅淅沥沥落了一手。
他将茶盏放在桌上,刚一放下,茶盏就碎成了几块。
谢祈安:“这人可真奇怪,宁愿信外人,也不愿信至亲至近。”
说着,他眼眶似是微红。
“夫人是如何放下的呢?”
看谢大人这模样显然是放不下啊。
杜惜晴心中微叹。
就是因为经历过被至亲所伤,她才清楚并不是那么容易放下。
只能任由时间流逝,久了,也就麻木了。
可显然,谢大人此刻并不想听到这样的话。
杜惜晴惨然一笑:“如何放得下呢?”
谢祈安垂眸,望着桌上的茶盏碎块,怔怔的。
“奴家偶尔会想是不是我父逼不得已。”
杜惜晴盯着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