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華茲?清晨】
萬聖節的早晨,本該瀰漫著糖果與南瓜燈的甜膩香氣,但對西維亞·弗利而言,今日的空氣卻沉得近乎窒息。
她睜開眼的第一刻,就察覺到異樣。
魔力像是一池暴風掠過的湖水,平日壓抑得穩穩當當,卻在夜裡被什麼打碎了平衡。她能感覺到那股過於純粹的魔力,正不斷自體內逸散、翻湧,像是晶石所遺留的殘波未散。
呼吸之間,空氣竟帶著些許灼熱。她幾乎立刻意識到:
再這樣下去,一旦與人交談、情緒波動,便可能釋放出無意識的魔咒。
她來不及細想,立刻披上外袍、套上鞋子,便無聲無息地離開寢室。她沒有走向餐廳,而是順著迴廊一路向上,穿過幽暗的拱門、濕冷的牆角,最終停在了那道長年封閉、不見人跡的門前。
廢棄女廁。
她推門而入,門板發出一聲老舊的吱嘎聲,便緩緩閉合在她身後,將世人隔絕於外。
室內空無一人,只有滴水聲在陶瓷間迴響。鏡面早已斑駁,天花板斑痕累累,破裂的洗手池下堆著碎瓷與蜘蛛網。這裡彷彿整座城堡的記憶死角,沒有聲音、沒有目光、也沒有……情緒。
正合適。
她靠著牆坐下,雙手緊緊抱膝,努力壓制即將失控的魔力,額角早已滲出冷汗。
「該平靜下來的……」她喃喃自語,幾近無聲。
但體內的魔力卻開始震顫,像是被什麼呼喚,或是某種力量在遠方——不知名、難以名狀——對她產生了共鳴。
那是一種模糊的感應:如同森林深處某頭負傷的野獸,正慢慢將她的本能喚醒。
忽地,水龍頭無端自主啟動,水珠急速噴出,沿牆壁攀升如倒掛的瀑布。下一瞬,破碎的鏡面中心泛起一道黯紅的光痕,西維亞心頭一緊,立刻抬手——
「回去……!」她低聲呢喃,將魔力反向壓制,指尖劇烈顫抖。
鏡面隨之一震,光芒消退。
她的肩膀無力地垂下,手掌近乎麻痺,卻仍在默默地對抗體內失控的漩渦。
——她知道只要稍有不慎,整個廁所都會被魔力震碎,甚至連經過的學生也會被波及。
她不能冒這個險。
她只能等。等那股餘震過去、等晶石的效應自然消散,或者……等某人察覺她的異常。
在漫長的靜默中,她閉上眼,強迫自己進入半冥想狀態,任由回音與寂靜相互吞噬,唯有心跳與魔力的搏鬥,仍在胸腔深處持續——沉重、有節奏,如同正在擺動的古老大鐘。
滴水聲斷斷續續地響著,如同心跳破裂的回音。廁所內的空氣已變得黏稠,每一口呼吸都彷彿被什麼緩緩絞緊。
西維亞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身體微微顫抖。魔力不再只是翻湧,而是像暴雨決堤,狂亂地在體內衝撞著。
她的指尖泛白,死死扣住地磚的縫隙,額前髮絲已被汗水濡濕。她不敢動。甚至不敢眨眼。
有什麼東西正在崩潰。
不是她的理智,也不是她的身體。是……封印。
不知從哪一刻開始,洗手臺裂開了縫,一旁的隔間門在無風中搖晃,牆面上陳舊的字跡也被魔力激活,像血一般滲出石縫,在牆面緩緩蠕動。
空氣中響起低鳴,是水管破裂的聲音?還是她魔力震盪引起的共鳴?
她猛地抬頭,鏡子中的自己卻已模糊不清,那雙眼彷彿不是她的——晦暗、空洞、深不見底,像無數聲音從裡面迴盪而出:
『——你不是她!』
『——你不該在這裡!』
『——你是危險的!』
「閉嘴……!」她低聲咬牙,猛然一掌揮向鏡面——
鏡子碎了。
不是破裂,是炸開,整塊鏡面如冰花綻放,無數銀白碎片懸浮在半空中,未曾落地,便被一股無形的力場牽引——
砰!
整座洗手臺猛然炸裂,碎瓷與水花夾帶魔力餘震,衝上天花板,砸出數道深痕。魔力以她為中心向外湧出,彷彿要將整座廁所撕裂。
但她沒有尖叫,也沒有逃跑。
她只是蜷縮著身體,用盡最後一絲意志將雙手環住自己。
「不可以……不能傷到別人……不可以……」
她的聲音輕得像風中碎片,卻一遍又一遍重複,像是在對自己下咒。
水管爆裂,牆面剝落,氣壓驟降,整間廁所像是陷入一場魔力風暴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