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韫枝彻底不敢乱动了,她完全相信自己再敢造次,沈照山立马就能就地办了她。
见怀中人如同被凶了的小狸奴一样收起了爪子,一时装得低眉顺眼,沈照山竟然觉得有点儿好笑,他将崔韫枝抱在怀中颠了颠,在那红扑扑的侧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后边儿还跟着那群沈照山的护卫,崔韫枝想到此处,又想到一路上二人的举止,霎时便脸红得不能再红了。
沈照山见她这模样,心情好得不行,一路脚下生风地讲崔韫枝带进了营帐中。
昆戈的营寨像一群匍匐在金色草原上的巨兽。
千百顶灰褐色的毛毡帐篷支在夯土台基上,牦牛皮绷紧的帐顶被烈日晒出龟裂的纹路,远看如一片片干涸的河床。
辕门两侧立着九丈高的图腾柱,剥落的彩漆下裸露出森白兽骨——中原雕龙画凤的梁柱求个吉利,此地的图腾却将狼颅与鹰爪生生钉进松木,野蛮,血腥。
沈照山的脚踩过过一截焦黑的牛角,“咔嚓”一声,那东西便霎时粉碎了。
这原是草原部落最忌讳的秽物,此刻却零散插在营寨外围,与铁蒺藜混作一道防线。赤膊的匠人正往木栅上涂抹发亮的膏油,见他们靠近,都举起手来高喝一声。
沈照山笑着回应他们,崔韫枝窝在他怀中,悄悄抬起头来打量这些人。
一、二、三、四……一共九个匠人里,竟然有四个都是汉人!
“看什么呢?”沈照山凑得极近后忽然开口,鼻尖几乎碰上崔韫枝的鼻尖。
崔韫枝正偷看着呢,冷不丁被抓包,赶忙回过头来,长长的睫羽因为受惊而上下翕动着。
“没、没什么。”
她结结巴巴道。
沈照山和她相处了这么些时日,怎么会不知道她一结巴要不就是害怕,要不就是心虚。
于是他眯起眼看着崔韫枝游离的目光,最后将人又往怀里抱了一点儿。
“我猜,你在想——”
“为什么他们看起来和我不一样?”
被一朝猜中心思,崔韫枝眼睛霎时瞪大了,她看着沈照山,觉得这人简直是有读心秘法的大巫。
“殿下,你的眼睛把在想什么都说出来了,不是我聪明。”
是你太傻。
听出他未竟的后半句话,崔韫枝登时不乐意了,挣扎着就要下来,反被沈照山抱得更紧,两步走到了巨大的营帐外。
不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嘶鸣,上百匹战马正在围栏里焦躁地刨地——这些马比中原的足足高出一头,马鬃里编着兽齿串成的饰链,鞍鞯上还沾着未洗净的血痂。
崔韫枝却没心思再注意这些了,她满脑子都是那几个汉人模样的人,直到被这没良心的抛往榻上,才堪堪回过神来。
男子抱着臂,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眼底已然没有了方才的玩闹神色。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的殿下,没用的。”沈照山弯腰,低头认真将崔韫枝的鞋袜褪下,而后又开始解她的衣服。“他们不是昆戈人,也不是大陈人。”
“他们是我的人。”
“你最好真的老实一点儿,别想着跑,我的耐心很有限。”
说罢,她将崔韫枝往榻内一翻,伸手就开始解她的腰带。
心思叫人看破,崔韫枝本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却冷不丁叫沈照山这么一推,浑身的肌肤都开始战栗。
“不、不要!我、我很累了,现在还是白天!”
沈照山动作的手一滞,缓缓抬头,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庞上头一次闪过一瞬空白。
只是这空白只有一瞬,快得像是崔韫枝的错觉——沈照山马上又恢复了那副镇定如山的样子,他轻笑,拍了拍崔韫枝的脸蛋儿。
“换个衣服,你在期待什么?”
崔韫枝霎时明白自己想错了,她现在穿的这身形制与普通的不大一样,许是当时走时的边关小镇挨着北边儿的缘故,很是混杂了些异族味道,故而崔韫枝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深宫娇花,很明显不会解。
可哪儿有人一声不吭上来就扒人衣服的!
崔韫枝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把头埋在他柔软的被褥中,羞耻地等着沈照山把自己的衣服一件儿一件儿脱掉。
等脱得只剩下一件儿肚兜时,帐子内的气氛已然是灼热地能当温柔刀了,崔韫枝见沈照山停在一边儿,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脊背,浑身都跟着轻颤。
沈照山呼吸一紧,小山似的身躯骤然压下来,伸手捏着崔韫枝的腰,让她仰躺着看见自己,带着薄茧的拇指已抵住她下唇。
“躲什么?”
低沉的嗓音擦过耳际,混着独特的青草的气息。她偏头欲避,却被他捏着下颌扳正,力道不重,却偏生教人挣不得分毫。他垂眼扫过她轻颤的唇珠 ,而后吻了下去。
起初只是碾磨,像猎手戏弄到口的猎物。她攥紧他玄色衣襟的手被反剪到身后,腕骨撞上案头,呜咽尽数被他吞下。
呼吸陡然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