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韫枝看着自己泛红的掌心,心里委屈极了。
沈照山温香软玉在怀,浑身舒坦,他低头狠狠香了一下崔韫枝的脸蛋儿,听罢这话轻笑道:“这也不由我啊。”
简直和他说不清。
崔韫枝能感觉出来沈照山近日心情很好,胆子便大了些,推了他一把,翻身就要下床。
脚一落地,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只剩下一件小衣,方才脱了的外袍莫名不知去了哪里 。
于是她听到沈照山又在他身后笑。
一回头,果然见自己的衣服在这登徒子手里,崔韫枝红着脸瞪他,两步上前,就要去抢那衣服,却不想这人竟然没躲,自己就这么幼稚直跌回了他怀里。
“你!你放开我!”
又不是我要抱你。
沈照山很冤枉,但他聪明地闭了嘴,什么都没说,只是将那衣服举到了崔韫枝跟前。
崔韫枝看了两眼,果不其然,脸腾地烧红起来。
啊!再也不答应这人胡闹了!
“你!你个混蛋!”
她又推了他一把,没推动,反而被抱得更紧了。
最近沈照山实在是好说话的不得了,以致崔韫枝像是放松警惕开始伸懒腰抓人的猫,时不时就挠他一爪子。
沈照山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很好玩儿的新鲜事一样,饶有趣味看着她这模样。
崔韫枝甚至瞪了他一眼,他还只是仰着头笑。
“你不许笑!”
少女又嗔骂了他几句,他却只是嗯嗯啊啊地敷衍,听得她恨不得拿衣服把这人闷死!
约莫见人真恼到了极点,沈照山不逗她了,将她怀里的衣袍扯出来,大手一掀,将人裹进了被子里。
“这不是正给你想办法呢么?”
他喊了一声什么,不一会儿,帐外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有几个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一句话也没说,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后,又安静地走了出去。
她们全程低着头,一个眼神也不敢往这边给。
崔韫枝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抬起脖子,总算是看清了那方盒子里放的东西。
竟然是一身异族女子的服饰。
沈照山一手撑着头,一手让人从被子里扒拉了出来,似乎在等着崔韫枝说话。
而崔韫枝瘪着嘴看看那衣服就看看沈照山,酝酿半晌,愤愤扯了一把这人散在一旁的小辫子。
“你就是故意把衣服……把衣服弄脏的!”
没想到他思绪还在这个上面,沈照山明显愣了一瞬,而后笑着一手掐住了少女的两腮,迫使那红润的唇微微张开。
“对,那又怎么样。”
他挑衅道。
崔韫枝快要被他气死了,她一时竟然说不出来沈照山是原来那副风雨欲来、全无笑脸的样子更可怕,还是现在这样子更可怕。
总之两个她都招架不过来。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难过,低着头不吭声了。
见人忽然晴转多云,沈照山盯着她良久,忽然越过她翻身下了床。
他走到那衣服旁,拿起那堆叮叮当当的首饰发饰,一个接着一个摇晃过,才转头对崔韫枝开口:“怎么又不高兴了。”
不让你回家你也不高兴,天天被摁着亲你也不高兴。
崔韫枝在心中怼了他两句,却又不敢说出来,只能埋着头不看他。
沈照山像是终于没办法了,他将那两盒子衣物首饰叠在一起,举着走到床旁,盛开的辫子随着动作摇晃。而后他拍了拍少女身旁的被褥。
“殿下,请您来更个衣吧。”
其实崔韫枝的衣前些时候一般也都是他换的,但他站在床旁这样说,崔韫枝莫名不好意思,她嘴硬道:“我自己穿!”
说罢,她便将那衣物首饰抢了过来。
沈照山挑眉:“真的?”
看着这形制奇怪、她前所未见的衣物,崔韫枝有些后悔了,但他又不想再求沈照山,只好硬着头皮点头。
最后还是求了。
红着脸被拽出营帐时,天色已经大黑了,星子像是撒了的盐巴掉在黑锦缎上,一颗一颗一粒一粒,亮得分明。
沈照山抱着她骑马飞驰了一段路,终于在灯火明亮的绿洲旁停了下来。
其实并没有多少火把,但这些亮光倒映在沉沉的流水上,像是连天的火烧到了河里,欢跃地跳动着。
抱着三角琴的汉子一声高歌惊破天际,昆戈的篝火大会再一次惊醒了沉默的玉龙雪山。
从未听到过的畅快笑声回荡在耳旁,崔韫枝被沈照山拉着,没过脚踝的青草轻轻挠动在紧扎的裤边。
她不回头,黑夜被甩在了身后。
沈照山确实很高兴,她想。
为什么高兴呢?
崔韫枝看着他被火把照得犹如圣光降临的脸颊,心跳没由来一滞。
沈照山见她瞧向自己,原本握着拳的一只手微微一张。
一只小小的、亮晶晶的萤火虫晃晃悠悠地飞了起来,飞过少女的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