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不及了!”十五岁的李知勉站在老槐树下,俊秀的面部轮廓隐匿在斑驳树影中,他撩起T恤下摆给自己扇风,盐汗顺着下颌滑进领口内,“刑攸,你好了没啊?”
槐树后是公共卫生间,从窗口传出刑攸沉闷的回答,“拉肚子,别催了。”
李知勉噗嗤一笑:“不是吧?就昨天咱们吃了两块冰西瓜,刑大小姐,您是真的挺行啊!小身板别拉脱水了。”
刑攸冲过手才出来,脸上像是下了一场冷雨。
李知勉翘起手指着自己的嘴角,绷得死紧,模样滑稽,“冷面女神,您但凡笑一笑呢?别一会儿到了饭店让那群老师说你不懂事,这事你还不清楚吗?我都能猜到你爸怎么说,啊!小攸啊,这个得叫阿姨,那个比爸爸大,得喊伯伯,说话呀!”
刑攸瞪他,目光在他脸上狠狠地剜了一下,依旧冷着脸,没有表情,“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死人。”
李知勉凑上前,扭动肩膀逗她,语气特阴阳怪气,“没人把我当死人,嫌我烦了呗。你说你这人,讨厌我就直说嘛。”
刑攸眼皮动了动,“……哦。”
两人错开往校门口走,中考结束,学校出资请老师们聚餐吃饭,这群老师都会带上自家的孩子,平日倍受关注的教师子女坐在一辆车上送去“金水泉”饭店。
李知勉双手枕在后脑,弯腰从路边冬青下薅下来一根狗尾巴草衔在嘴上,“刑女士,咱要不晚点进去?那群老师都没到呢,进去了等会儿见一个就要喊一个,不如最后再进,他们坐在一起聊天也顾上我们,咱俩趁机坐进小孩那桌。”
刑攸冲他挑起下巴,李知勉个子高,比她高一头,她必须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但被鼻孔凝视的感受并不好受,她又垂下眼,“那就在这吧。”
她的手指挑了下路边的冬青,李知勉蹲在她身边,刑攸冷眼斜睨他,心想,和一只大型犬一样。
李知勉抓了抓刺头,捻着狗尾巴草挑远,抬头问,“你估分了吧,中考能考多少?”
“不知道。”
“真假?别骗我昂。”
“……”
刑攸沉默了。
李知勉又抓抓后脑勺,手臂上拢起的小片肌肉在阳光下微微泛光,“我看咱俩二模三模的成绩了,我在你前面一两名,总分不会差多少……顶多也就两三分,说不准还能考上同一所高中呢,期待不?”
刑攸实在没心情和他聊天,简单地“嗯”了声,李知勉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划拉,两三笔划拉出来一只小狗头,他喊了声“刑攸”,刑攸低头,看到地面上那个很赖皮还吐着舌头的小狗头,夸道,“挺逗。”
她收回视线,李知勉烦躁地“啧”了声,刑攸踢他一脚,“不耐烦就走远点。”
李知勉反驳她,手臂勾着脖子扬扬下巴,眼睛勾着金水泉门口看,“我不是不耐烦你好不好?你看见没?咱们主任的儿子,穿那一身名牌。”
刑攸没看,不感兴趣:“嗯。”
李知勉挺起劲,又往她脚边挪了挪,“刑攸,我问你。要是有个男的跟你表白,你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