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明安跳起来,透过藤蔓缝隙,她看到漫天白色在眼前铺开,整个世界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是我。”
白色的世界说话了。
陶明安拉开藤蔓走出洞穴,才发现并不是全世界突然覆盖了一层厚雪,而是一个有着季槐两倍大的白色毛球堵在洞口。
“季槐?!你怎么变这么大了?”陶明安走过去,看着他厚厚的毛发,忍不住伸手摸了又摸。
哎呀,毛茸茸的。
季槐动了动耳朵,瓮声瓮气道:“去做了点准备而已,走吧,跟我来。”
清晨,山间云雾如河水般流淌,偶尔山峦露出点翠绿,转眼又消失在云海,他们正往山上走,漫步其间,难免有一种踏在虚空的感觉。陶明安攥住季槐一小缕长毛,悠悠忽忽辨不清方向,直到云雾消散,才发觉自己已经站在一座宫室之中。
陶明安从未见过这样的建筑。
自他们踏入这里,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嗡鸣,四周不燃自明。毫无切割痕迹的石柱上篆刻着看不懂的铭文,微光流转,便能看见其上有金光闪烁。
大幅大幅的壁画从四壁一直覆盖到穹顶,黑色与红色的线条有一种原始粗犷的美感,陶明安仔细辨认,只能认出一条人头蛇身的生物接受人类祭祀。
“那是女娲吗?”
“不是,是这里以前的山神,后来被我吃掉了。”
“噢,所以这是祂的宫殿,现在变成你的了。”陶明安总结道。
他们继续向前走,走到一条宽广的横廊前,横廊的一侧有数十道大门,扇扇大门都直达穹顶。季槐在一道大门前停下,这道门便自动敞开了。
走进去,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陶明安从未见过的物品,宛若真人的人偶,巨大的四足鼎器,高大雄伟的战车……
她还在一一观赏,这边季槐就已经选中一架车辇将它拖了出来。
“这是要做什么?”陶明安凑了过去。
季槐回头“瞥”了她一眼,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神,陶明安却莫名有一种他用眼神指了一下自己的感觉。
“到时候出发,你可以坐在车上。”他解释道。
“那你呢?”陶明安猜到了什么,故意问道。
“当然是走路,我又坐不下。”
“哦——”她拖长了调子,“所以你会陪我找回家的路吗?”
他小小声地哼了一下,不再回答,转而伸手像以前的人修电视机一样用力地拍了几下车辇。
有意思的是,那架车辇被拍了几下后,扑梭梭掉下一层灰尘,露出流光溢转的玉色原貌来,随后它竟然滴溜溜飞了起来,在空中悠悠转了几圈才回到原地停下来。
有了这架飞车,寻找回家路途的进程必能大大加快。
“天哪,季槐!”陶明安看着这架会飞的车辇,一脸震撼。她走过去,上手摸了摸,手感温润,她不由得惊叹道:“谢谢你!”
由于现在季槐的体型过大,她只能扑在他身侧,使劲地用手给他梳了几下毛。
但季槐明显哄高兴了,他点了几道菜,在陶明安连连答应声中又对陶明安说这里的东西有没有路上需要的,有就都带上。
得了他这句话,陶明安便自在地四处逛逛。
除了刚刚那间有着奇特用具的宫室,有一间宫室摆放了许多乐器,有几座铜器与现代博物馆里的十分相似;另一间宫室则堆满了矿石、玉器与黄金,一进去就闪了陶明安好几眼,其中一种矿石和她在山间探索时的很像,但是成色更美更夺目;还有一间宫室立着几尊大鼎,陶明安踮起脚尖往里一看,竟是色泽如玉,粒粒饱满的大米!
她惊喜地伸手抓了一把,可在离开鼎的那一瞬间全都化成了飞灰。
唉,真是可惜了。
挑到最后,她拿了一套可以层层嵌套收纳进一个大瓶子里的铜餐具,一个存放着厚厚油脂以供燃烧的暖炉,几把趁手的刀具,几张厚厚的毛毯,还有她穿来这个世界的所有物品,待全部都安置好后,穿过层层云雾,他们出发了。
飞车跟随在季槐身后低低飞着,陶明安看着他用羊一般的后蹄轻轻点过山岳,一下便跳跃了好几米。
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季槐的……脚?
之前他都是长毛垂到地上,小卡车一样从山洞开到溪边,再从溪边开回宫室的。
陶明安看了好几眼,觉得他跳来跳去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有风呼啦啦吹过,她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去找一个知道这种情况的家伙。”他的声音被风带到耳畔。
于是他们向太阳坠落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