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在周掌柜米行地窖里翻涌,赵捕快蜷着身子躲在霉斑遍布的粮袋后,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眼前整整齐齐码放的并非白米,而是用油布层层包裹的精铁长枪,枪头在摇曳的烛火下泛着幽蓝冷光,昭示着这些兵器绝非寻常之物。
他攥紧怀中密信,羊皮纸上的字迹被掌心汗渍晕开些许。这是三天前混进码头苦力堆时,意外在米行地窖发现的惊人秘密。此刻,更夫梆子声远远传来,已是三更天,正是行动的好时机。赵捕快深吸一口气,将密信塞进鞋底夹层,又把粗布短打的衣襟仔细掖好,猫着腰朝地窖出口挪去。
地面上的米行大堂寂静无声,只有墙角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晕。赵捕快屏息推开地窖暗门,突然听见后院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急忙闪身躲进立柱阴影里,只见两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正抬着一口大木箱,木箱缝隙里隐约露出一截锁链。
“这批货明晚子时走水路,务必小心。”为首的黑衣人压低声音,嗓音沙哑如砂纸摩擦,“漕运那边的人都打点好了?”
“周掌柜亲自去的,断不会出岔子。”另一个黑衣人瓮声瓮气地回答,“倒是那个新来的苦力,总在附近转悠,需不需要......”
话音未落,后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犬吠。赵捕快心中一紧,知道不能再耽搁,趁着两人分神的刹那,悄无声息地溜出米行。街道上夜色如墨,只有零星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晃,他贴着墙根疾走,心跳如擂鼓。
转过两条巷子,忽见前方拐角处闪过一抹熟悉的藏青衣角。赵捕快瞳孔骤缩——是张允济!正要出声呼唤,却见几名黑衣杀手从暗处窜出,寒光闪闪的刀刃直取张允济咽喉。赵捕快心急如焚,却想起怀中密信尚未送出,一旦现身,不仅自己暴露,更会连累张大人。他咬咬牙,朝着相反方向狂奔,泪水模糊了视线。
与此同时,城郊医馆内弥漫着浓重的药香。王虎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如纸,胸口缠着层层绷带,渗出的血迹将白布染成暗红。王阿婆坐在床边,枯瘦如柴的手轻轻抚过儿子脸上狰狞的伤疤,浑浊的泪水滴落在被褥上。
“虎子啊,当年你爹也是为抓贼,才......”老人哽咽着,声音里满是沧桑与悲戚,“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忽然,医馆门被轻轻推开,一阵淡雅的茉莉香飘了进来。柳如烟身着素色襦裙,莲步轻移,宛如画中仙子。她站在屏风外,隔着薄纱凝视着床上的王虎,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手中握着的密信字迹狰狞:“张允济必须死。”
“柳姑娘?”王阿婆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这么晚了,你......”
“听闻王捕头受伤,如烟特来探望。”柳如烟轻声说道,声音温柔婉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将手中的药包递给王阿婆,“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对伤口愈合很有帮助。”
王阿婆接过药包,感激地说道:“多谢柳姑娘,您真是个好心人。”
柳如烟微微颔首,目光再次落在王虎身上。回想起与王虎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五味杂陈。曾经,那个憨厚老实的捕快总是默默守护在她身边,在她遇到危险时挺身而出。而如今,他却因追查案件重伤至此。她攥紧手中的密信,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另一边,赵捕快终于甩开追兵,来到约定的联络点。他掏出密信,郑重地交给接头人,再三叮嘱道:“务必要将此信亲手交给张大人!米行地窖的兵器数量庞大,幕后之人恐怕图谋不轨!”
接头人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收好密信,“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最近风声太紧。”
赵捕快却摇头,眼神坚定:“我要回去!张大人孤身一人,那些杀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说罢,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张允济这边,正与黑衣杀手激战。他手中长剑舞得虎虎生风,剑气纵横间,已有两名杀手倒地。然而,对方人多势众,且招招狠辣,专攻下盘。张允济一个不慎,脚踝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染红了裤脚。
“张大人!小心!”千钧一发之际,赵捕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只见他手持钢刀,如猛虎下山般冲进战团,刀锋闪过,又一名杀手惨叫着倒下。
张允济见赵捕快安然无恙,心中稍安,大喝一声:“赵兄弟,今日就让这些鼠辈有来无回!”
两人背靠背,配合默契。赵捕快擅长近身搏斗,刀锋凌厉;张允济剑术精湛,剑走偏锋。在他们的联手之下,黑衣杀手渐渐落了下风。为首的黑衣人见势不妙,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声,众人纷纷抛下武器,四散奔逃。
“别让他们跑了!”张允济喊道,正要追上去,却因失血过多,身子一晃,险些摔倒。赵捕快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