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惗不禁皱了皱眉:“因为我?”
“因为你。”
“我干嘛了?”
陈一诉冷眼俯视楼下,面色如寒霜。
“哎呀,不是你做了什么。”他语调依旧温柔,“准确来说,应该是你的身份。”
“当然,不是说池家人有什么问题,如果我猜的没错,可能是你妈妈那边的原因?”
“那好,新的疑点,我不知道你妈妈是谁,我查不到。”
很值得深思,这居然查不到,连个确切的姓名都查不到,单单通过黎惗,得以知晓她姓黎。
“……”
黎惗明白他意思了,可他不想说。
大脑下意识逃避回答,手上的笔越捏越紧,隐隐有些颤抖,心跳逐渐失衡。
他不想说。
很长一段时间里,黎谧在池家是个禁忌,他连“妈妈”都不能提。而原因很简单,因为池仅是真的爱她。
只是爱她,没法爱屋及乌。
而可笑的是,黎惗自己都理解为什么,毕竟他同样爱她,也坚信着她也爱他。
当潜意识里唯一爱自己的人离世,茫然无依的感觉要把他逼疯了。他能坦然说出妈妈在的时候家庭幸福,却没办法单独提起她。
他忘不掉那串脚印。
他亲眼看着妈妈走进大海的。
眼见电话那边沉默好久,陈一诉心里大概有数了,这是个不可言说的话题。
“惗惗。”他亲亲喊了声黎惗的小名,“非要我说的话,你不该答应的。”
“……我已经答应了。”
已经答应了,他不会回头的。
“那我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合作了啊……”陈一诉叹谓道,“比起通过这种方式,我还是更想以普通形式认识你。”
纵然没有现在这个身份好接近,但他想,应该不会太难?
黎惗性格那么好。
“我还有点事,明天见。”
“明天见。”
电话骤然挂断。
黎惗蹙着的眉头还未舒展,“哗”一下站了起来。
扫视一圈书桌,他扔下了手中笔,捏着手机的左手向后一抛。
床上传来一声闷响。
他拉开椅子,走了几步,猛得往床上一扑,把头埋进被子里蹭了蹭。
好复杂。
果然当初和池仅说不想碰圈内是对的,这都什么和什么,用的什么狗血剧本?
陈一诉也是笨蛋。
黎惗伸手,把被子一点一点收进怀里,团成一个圆,甩掉脚上的小兔子胡萝卜拖鞋,又往上蛄蛹几下。
他抱着被子侧躺在枕头上。
照陈一诉的猜测,岂不是他父母为他妈妈而意见不和?这一听跟狗血三角恋似的,还是赵阿姨爱上他妈妈这种离谱型的三角。
这又把原配置于何地?池仅听到能原地爆炸变成蘑菇云。
陈一诉是笨蛋。
*
“您二位还要吵下去?”
陈一诉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神色淡淡。他从楼上走下来,看着跟无辜局外人似的,这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呵。”陈正冷笑一声,不再多言。
赵玫瞥他一眼,在离陈正很远的地方坐下,什么都没说。
客观角度来说,陈正与赵玫的相貌极其相配。一个冷漠锐利,一个温婉柔和,相当互补。
陈一诉恰巧继承了他们外貌的所有优点,五官分明的同时长了双含情目,再怎么冷冰冰地看人,感觉到威胁的同时也会觉得他好看。
陈一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懂你们在争论什么。”
“我也不懂呢。”赵玫话里带枪,“惗惗那孩子长得这么好,见了他难免心生欢喜,联姻有什么不好的吗?”
“你之前只说和池家,可没说是和她的孩子。”陈正面不改色,沉着应对,“你是觉得那个孩子长得好?呵。”
他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怕不是觉得这也算一种成全。”
“池仅怕是年纪上去了头脑不清醒,这都能够应了。”戳穿赵玫目的的同时,他还不忘踩一脚池仅。
“你冤枉我。”赵玫拒不承认,“一诉自己说的喜欢,也征求了惗惗的意见,怎么就成了我的私心?”
陈正揉了揉眉骨,放轻了声音:“玫玫,我不是这个意思。可你也知道,黎惗是她的孩子,我很难不多想。”
好笑。
陈一诉完全无法理解他们说的哑谜。
如此避讳这个名字,黎惗妈妈的身份还真是非同凡响。既是黎惗意思里他父亲的真爱,又是他父母口中名讳都不提及的“她”。
他越来越好奇了,到底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让赵玫的目的都变了样。
还没等赵玫回答,陈一诉率先开口了。
他眸中的凉意肉眼可见,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笑,有种极致的疏离感,语气却如春风化雨。
“哪有你们说的这么复杂。”
“我不过是喜欢他,正好他也不排斥我随了我的心意。”
“父亲,您在质疑什么?”
恍若寒冰初融,陈一诉轻声问:“您质疑我的真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