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孟斯汀的位置空荡荡的,庄然冷笑一声:“呦,贪污犯的女儿不来上班了?”
徐嘉棠白了她一眼喝口水嗤笑一声:“瞎了吗?人书包不是在地上放着?”
庄然低头一看,孟斯汀的书包确实在地上放着。她扯着嘴唇踢了一脚书包,“我还以为她有骨气不来锦意呢,没想到还是这么不要脸,死乞白赖地在这里待着,换我的话,我在这里多待一秒都是对司法的不尊重。”
徐嘉棠哟呵呵两声怪声道:“那你还是没那命做市长千金的。”
听她呛,庄然也不在意,打开电脑戴上工牌说:“哎,你昨天朋友圈发的那只丑猫……”
徐嘉棠马上截住她的话:“再说我家玳瑁是丑猫,我揍扁你。”
“看你小气的,不丑不丑行了吧?”庄然嘻嘻笑几下,伸手问徐嘉棠要果茶茶包。
徐嘉棠随意甩给她,又听她说:“哎,知不知道昨天那个孟斯汀坐傅律的车回家?啧,傅律的大劳,我还没坐过呢。”
“你跟傅律说一声,她肯定让你坐。”徐嘉棠百无聊赖地刷手机回答。
“啥时候咱俩一起呗,我一个人不好意思。”
“……”徐嘉棠再次白她一眼,不想继续搭理她。
庄然照镜子观察自己的假睫毛道:“周末我想去剧院看舞台剧,你有空的话,开你的越野载我过去呗。”
“我要开车载我的丑猫去露营,没空带你去玩。”
“去露营?呀呀,去哪里?带我一个,你的大越野肯定塞得下三只猫和一个美女。”
“……别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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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伞走向傅锦懿的办公室,孟斯汀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才敲门。
开门的不是傅锦懿,而是一个陌生女人。
“你是来……”女人上下打量她。
女人西装马甲,扎了个低马尾,眼角尖锐,眼尾微微挑起。
孟斯汀一怔,这个女人……好眼熟。
“我来还傅律的伞。”孟斯汀回忆着在哪里见过女人,怎么也想不起来。
“斯汀?”傅锦懿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还伞是吗?你进来吧。”
她整理了下领带走到门口,主动介绍道:“这位是薛音,薛律,我们锦意的合伙人之一。”
锦意有三位合伙人:傅锦懿、薛音、叶悦橙。
孟斯汀看着傅锦懿走过来,笔挺的西装外套扣子解了一颗,领口处的斜纹领带正在被傅锦懿纤细修长的手指整理着。
她盯着傅锦懿衣服上那颗解开的扣子,脑子混混沌沌一会儿,跟一旁的女人点头致意:“薛律,早上好。”
然后双手向傅锦懿递出那把伞:“傅律,我来还你的伞,谢谢你昨天借我伞。”
傅锦懿接过伞,指尖擦过孟斯汀的手背,触感像静电般让孟斯汀微微一颤。
“小事。”傅锦懿微笑说着,她握着伞背在身后向孟斯汀发出邀请:“中午你来这里吃饭吧,我请你吃顿饭,昨天赶时间赴宴没来得及和你聊太多,今天中午好好聊聊。”
孟斯汀想起昨天傅锦懿在车里意味不明的神情,胸口泛起一阵钝痛,但此刻对方的邀请又让她心跳加速。
她没有理由拒绝这顿饭,之于她,跟傅锦懿多多相处一会儿都是难能可贵。
她盯着傅锦懿镜片下礼貌而又疏离的笑眼,幻视华政的那次讲座。
端坐在大屏前的傅锦懿讲着精心制作的PPT,向华政学子讲述她经手的案例以及在牛津学习的经验,嘴角泛起的笑容和最后致谢的表情便是这般。
公式化的客套是一个成年人、一个上层精英应有的社交礼仪,这样的交际才算得上是体面。
孟斯汀颤着双睫看着对方嘴角的弧度慢慢收起,抓着衣服点点头:“好,谢谢傅律,麻烦您了。”
她低了下头,今天她没有再穿牛仔裤,换了以前穿过的西裤,上衣是一件有垂感的衬衫,幼稚的蝴蝶结带子落在胸前。
而眼前两位精英律师,都穿着昂贵的西装。但好在她已经懂得职场礼仪,像这个律所的人一样,穿着得体。
薛音的目光在孟斯汀身上扫了几下,孟斯汀攥紧手心模仿起傅锦懿的微笑来,嘴角挂了一个微小的弧度:“傅律,那我先去忙了。”
“好。”傅锦懿颔首。
门关上,薛音绕到傅锦懿身后拿起那把黑伞把玩:“我不建议你和她过多接触,你应当避免与案件利害关系人产生不当往来,这对你来说很重要。”
傅锦懿转身回小吧台,往咖啡机里放豆子,她顿了下动作,继续解西装外套的扣子,脱掉后随意挂在椅子上,挽起衬衫袖口去冰箱里拿出杯子和冰块。
“她现在并非案件当事人,我和她只是普通的雇佣关系。”傅锦懿的声音平静,“我只是想了解一个背负原罪的人选择律师职业的动因。”
赎罪还是反抗?又或是……复仇?
可惜她不擅长心理学,她必须亲自[审判]孟斯汀才能得到答案。
她把杯子放在吧台,转身拿起另一个空杯子倒了杯水。喉咙随着吞咽水的动作上下滑动,一滴水珠挂在唇边,被她随手抹去。
她坐回沙发,长腿交叠,侧头看向薛音:“我知道公众的舆论不可控,但实在没办法,职业习惯使然,加上好奇心作祟,我真的很想确认一下当年被告亲属的后续生存状况。”
薛音把伞随意往地上一放,轻笑:“其实是怕她想报复你吧?”
傅锦懿耸肩,衬衫面料随着动作微微绷紧:“毕竟当年孟辉被判立即死刑是程序瑕疵,即便是算上政治变量,他也罪不至死。源高院(源城最高人民法院)能敲锤,只是因为民怨过于沸腾,以及真正大树的在背后授意。”
“孟辉的辩护团队当时还提出了至少二十项异议,可他在舆论上已经彻底死亡,那些大树也急不可耐把他处理掉。”
薛音挑眉:“那没办法,政治上的事,法律还真就管不了,算孟辉倒霉。”
“也算我倒霉。”傅锦懿松了松领带,“第一案就是这种案子,直接定性了我的职业生涯。”
薛音噗嗤笑出声:“什么叫你倒霉?你一战成名还倒霉?”
傅锦懿侧头问:“那做个假设,如果没有孟辉的案子,我是不是不能那么快出名?”
“非也。”薛音摇头,“堂堂律政世家的大小姐,办哪个案子都会出名,毕竟你妈妈可舍不得你吃一点点苦。你啊,这辈子就不是吃苦的命。”
傅锦懿轻笑出声。
的确,她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没遇到一丝坎坷,没吃过一点苦。
“不过你们中午吃饭的时候可要注意一点。”薛音提醒她:“我劝你不要过度共情她,影响专业判断的话,你的同情会变成刺向你自己的刀。而且想摧毁你形象的可不止那几家同行,小心点。不然我再挖一挖她的详细背景让你多多了解?”
“不需要,我自己来观察验证。”傅锦懿联系助理着手处理午餐的事,“我有我自己的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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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饭点的时候,孟斯汀再次站在傅锦懿办公室门前。她还没有和傅锦懿加联系方式,不过刚刚傅锦懿的助理来通知她去吃饭了。
她站在门口握着手机,趁吃饭时要个联系方式好了。
叩叩叩。
敲了三声,里面传来傅锦懿温润的声音:“斯汀吗?进来吧。”
孟斯汀抓紧手机,推门进去。
不远处的办公区域开始窃窃私语。
“她要去里面干什么?和傅律一起吃饭吗?”
“应该吧。她昨天被傅律送回家诶,傅律亲自送她回去。”
“哈啊?她坐傅律的大劳回去的?不是吧!她刚来诶,凭什么!”
“她昨天坐傅律的车回去,今天就趾高气扬,坐一次傅律的车有必要这么骄傲吗?切。”
“哈!脸倒是大,让傅律给她当司机!”
孟斯汀关上门,看到傅锦懿正背对着她拆外卖盒子。西装勾勒出她挺拔的背部线条,窄腰宽肩的比例完美,转身时,一缕发丝垂落在额前,为她冷峻的面容添了几分柔和。
“来了?”傅锦懿的声音带着笑意,“先坐,马上可以用餐。”
小桌子在沙发旁,孟斯汀在沙发边缘坐下,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
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其中声音最大的是傅锦懿整理外卖盒的声音。
整理完,傅锦懿在她身旁坐下,递来一双筷子。
孟斯汀伸手去接,指尖相触的瞬间,一股电流顺着指尖窜到小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