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佚被扇得歪在一边,险险扶住墙才没让自己狼狈地倒在地上。
他抬起头去看打自己巴掌的女性,对方乍一看年龄并不大,仿佛只有三十岁,但实际上已过知命之年,她穿着修身的绣花旗袍,肩上搭着貂皮披风,胸口处的珍珠扣色泽莹润,一只手光美甲就贴了两三颗碎钻,臂上的皮包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嗯,比凌玲身上的还贵,一件首饰就能把他的房子给买下来。游佚苦中作乐地想,这一巴掌值不少钱。
迟夫人名谓裴晚香,察觉到游佚打量的视线,迟夫人的动作顿了顿,眼神立即充满嫌恶与蔑视,甚至还往后退了点,当着游佚的面拿出手帕擦干净手心,又换了张新的捂住了口鼻。
两个保镖见状,立即上前站在中间,隔开了游佚与裴晚香的距离。
游佚:“……”
不至于。他心想,同性恋而已,又不是什么传染病。
小小的玄关挤了五个人,却没有一个开口说话,只有游佚时不时轻咳两声但每次他发出一点声音,迟夫人都得往后退十公分,生怕被沾上了什么病毒。
“昱铎怎么会跟这么脏的人搅和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被染上什么疾病。”
裴晚香看向迟岳松,话里无不埋怨,“我看你平时还是太惯着他了,明知他在胡闹也不阻止,孩子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吗?”
迟岳松不置可否,“只是过家家罢了。”
“最好是。”裴晚香不再看游佚,反而踏出了门催促,“动作快点,这样的地方我一分钟也不想多待,也不知道昱铎怎么住得下去。”
啊,可别这么说。游佚心想,您儿子这几年住得可乐了。
但他此时的模样可没比街上的乞丐好到哪儿去。原本因为旅途疲惫而没怎么打理的头发现在跟鸡窝似的,衣服也在刚才的剧烈动作间扯得有些不雅观。
可这样一个叫花子却是自己唯一一个儿子的地下情人,迟岳松连上前解释来由的举动都没有,只眼神吩咐保镖做事。
先前说话的保镖会意,径直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崭新的支票。
游佚:“?”
是他想的那样吗?这么直接?
保镖公事公办道:“这是八百万有效支票,请你拿着它离开奚城,以后不再联系迟少爷。”
游佚下意识扫了眼支票上的印鉴,这个动作仿佛是在鉴定真伪,他还没看清楚,保镖就再拿出了一份白纸黑字的赠予合同,上面赠予方已经盖好章了,只需要游佚签字,这笔钱就归他。
游佚这辈子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大块的天鹅肉,说不心动是假的,是个在市场里摸爬滚打的社会人都得心动,动完了他抬起头,有些失望地问:“……只有八百万吗?迟董,迟夫人,您二位可是生意人啊?”
刚才裴晚香和迟岳松的言语侮辱他半点没顶嘴,夫妻俩还以为他是烂泥,谁知这一句话,把他们的儿子也拖进泥潭里去了。
游佚很快也为自己的无礼付出了代价,保镖的力气可比裴晚香更大,不仅左边脸又挨了一掌,另外一边也遭了殃,打得他连站都站不稳,几乎是跪趴在地上。
裴晚香的柳叶眉蹙得死紧,十分钟前看还觉得年轻的脸,现在一生气,皱纹全出来了,跟安徒生童话里的后妈似的。
迟夫人很快就知道了自己的失态,她连忙收起狰狞的脸色,斜睨着游佚鄙夷道:“利欲熏心的东西,这几年从昱铎这里占的便宜还不够?”
“……”游佚有些明白为什么迟昱铎每次跟家里打电话都搁那儿“嗯”、“是的”、“好”了,这夫妻俩根本说不通啊,上来就仗势欺人,关键还特么挺自豪。
他挑着眉,觉得十分可笑。
房子,家具,日常开销,每一样都是他这个户主支付的,其中可没有一分钱来自迟昱铎。他恐惧到极致,身体机能都变得有些奇怪了,譬如感觉不到多痛,只是因为吃太饱所以有点反胃。
迟岳松挡在裴晚香前面,锃亮的皮鞋闪得人眼睛疼。幸而他没说多余的话,只问:“你想要多少?”
游佚的视线从皮鞋挪到迟岳松脸上,尽量站直了腰背,跃跃欲试地反问:“多少都可以吗?”
说完他又试探道:“那在后面加个零?或者给我富洲的股份吧,不用多,5%就行……不不,2%就够了。”
“你说什么?!”
迟夫人的眼神变得更加轻视,看他的眼神仿佛游佚是只鼻涕虫。
两位保镖对雇主的想法显然理解得十分透彻,用不着裴晚香授意,两人就已经有所动作了,刚要碰到游佚,面前的人就将自己的手机光屏举了起来,而上面赫然显示着紧急报警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