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你们之间的气氛有些沉寂，你们都不去提及刚才那个举动。你觉得是自己的行为太唐突也太冒犯，毕竟，你和太宰治才第二次碰面而已。

何况，太宰治应该算是你的上级，在注重等级尊卑的黑手党里，这多少也称得上逾越了吧？

“抱歉。”你说，但并不感到后悔。

太宰治看着你，脸上没什么表情，他问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太宰是小孩子，”你坦诚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所以不知不觉就伸手了。”

虽然在其他人看来无疑太过奇特了，但你的的确确是这么认为的。

“小孩子？我吗？”太宰治似乎觉得这就是个笑话，夸张地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你并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困惑地看着连眼泪都笑出来了的太宰治，伸手扶了他一把免得他只顾着笑不看路而摔倒。

太宰治直起身体，表情一变，一脸淡漠地向你看过来。他鸢色的眼眸里毫无光亮，暗沉沉的就像是一片死寂的泥沼。

某种无形的气场在他周身萦绕，那到底是过分贴近暴力、血腥和死亡所产生的某种变化，还是名为太宰治的人格本身所具有的某种本质的体现呢？

他轻飘飘地说:“织田作也会开玩笑呀，真想不到呢。”

他在害怕。

你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就像是炸了毛的小猫，弓起背哈着气，朝着你张牙舞爪，试图以此来威吓你。

如果更进一步的话，想必他会立刻转身逃跑的吧。

于是你说:“原来这就是开玩笑吗？嗯……学到了。”

太宰治重新挂上了那种若有若无捉摸不定的微笑，打趣般地说道:“是啊……织田作的这个玩笑很有趣哦～说出去的话，会逗笑所有人吧？”

不知为什么，你觉得他似乎有点失望。

你们两个散步般地走着，逐渐走到了河堤上，河水相当清澈，河面上泛着粼粼波光，随着微风荡起层层涟漪。

你有些困扰地道:“其实我不太会开玩笑，也不会吐槽，大家都说我是个无趣的人。”

“怎么会？”太宰治侧过头来看着你，唇边的笑意似乎带上了几分真实，“明明……织田作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有意思的那一个。”

他意味不明地弯起唇角，“杀手界鼎鼎有名的‘红发死神’——织田作之助，拥有bug级的枪法，就算是放在黑蜥蜴也数一数二的体术水平，以及罕见的预知系异能力，却心甘情愿地屈居于港口Mafia底层人员这一职位——这还不够有意思吗？”

“啊，多谢夸奖？”你毫无波澜地听他说完，迟疑着回复了一句。

太宰治刚才的话是在称赞你吧？你不太确定。

“我可不是在称赞你哦，织田作。”太宰治简直像是听到了你的心音一般，笑着说，“原本凭借你的本领，直接升任干部也是轻而易举的吧？可惜的是——”

“——我不杀人。”你平静地道出了缘由。

“啊，没错，不杀人的黑手党，在整个横滨也独此一家了吧。”太宰治继续道，“不过——”

他语气轻快活泼地问道:“织田作你让他们暂时失去了战斗能力，那他们在面对其他的敌人时就无法反抗了哦。之前的战斗中就存在这样的事呢，你夺走了他们的枪械，卸下他们的关节又或是重击他们使他们无法行动，结果游击队员随后就干掉他们了。”

太宰治未被绷带绑住的右眼直视着你，他晦暗不明的眼神宛如深渊一般，看久了，就让人觉得即将坠落。

“——总觉得，有点伪善呢。”他说。